第6章 棋争萧张盛公子（1/2）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月黑风高，还没踏进烂柯棋馆的大门，就听到阵阵比北风还要刺骨的轻狂笑声：“哈哈哈哈哈，钱胖子，十万两而已，小意思，就吓成这副熊样啦！哈哈哈哈！想当年我南朝萧氏……”

南朝萧氏，那应该叫做萧张，不过，萧张果然嚣张。

如果不是“扮猪吃虎”演过了头，好大喜功、目中无人的萧张就只是个十足的莽夫，祖荫？运气？贵人帮扶？昊哥儿暗自思量着进了屋子，依旧一身下人的打扮，这一身儿可是他拿得出手最体面的衣裳了。

萧张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目光却在每个人的头顶一尺飘过，根本就没看到点头哈腰钻进屋里的昊哥儿。

无边无际的自吹自擂仍然在继续，全然没有会停下来的意思。

钱掌柜没理会萧张，跟屋里的其他几位见过礼，最后径直去到一位身穿补丁衣服的老者近旁，行礼的时候也对老者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看来南城乌鹭的控制者是丐帮，象棋的出阵棋士或许就是那位男子，应该是由丐帮推荐。若果真如此，先生就有些不解，放弃围棋一局的情况下，钱掌柜的信心源于何处？间谍？作弊？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钱掌柜显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可弄得局面一片混沌，倒让有心相帮的昊哥儿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投石问路，围棋开局，象棋终局。”先生终于坐了中军帐，开始部署：“为今之计，取胜不难，难的是取得钱掌柜信任。”

“掌柜的，啥时候开始啊，天黑了不睡觉又没吃的，我可顶不住。”昊哥儿开始倚小卖小，口无遮拦地就来了一嗓子，他稚嫩的高频瞬间刺破了萧张的口若悬河。

周围数人表情各异，尽入先生眼中。昊哥儿却只在意萧张的反应，没有他预想的恼羞成怒，萧张停下了自夸，眼睛盯着钱掌柜头上一尺，似是无视了昊哥儿的存在。

钱掌柜先是斥责了昊哥儿一句，转向烂柯棋馆的主人做了个揖：“吴掌柜，相烦给这孩子拿点吃食。人到了就开始吧，无谓让诸位在这里空耗着。”

正说着，一名师爷打扮的中年人引着一位青年公子进了门。

“开始开始，钱胖子，咱俩先来？”萧张久违的存在感又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那怎么成，哪有掌柜的当先锋的，右军先上，掌柜的自然要坐镇中军，左军断后，这才合规矩。”昊哥儿满嘴的胡说八道，却还振振有词。

钱掌柜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张已经抢了先：“对对对，我就觉得你们原先定的不合适，还是这孩子说的更靠谱。钱胖子，你肯定也不想抢着来送死吧。哈哈哈哈！”

钱掌柜没有马上接话，沉吟了片刻才道：“那就依了萧掌柜，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了初一你也逃不过十五。”

萧张，居然忍住了没有开腔。

看来，俩人都将象棋当作了最后的杀手锏，昊哥儿仔细打量着丐帮的那个中年男子，人不可貌相。

木野狐那边儿，出场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

木野狐派出的围棋代表是盛公子，苏州人，书画世家，写的一笔好字，画的一手好画，跟过百龄来往密切，算是大明天朝有一号的国手。

萧张是嚣张，不是傻，这消息恐怕早就传遍了顺天府。

先生明白钱掌柜为什么会放弃围棋的争夺了，恐怕是真的请不到圈儿里的人。除非跟盛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砍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儿的买卖谁会做？

跟钱掌柜混了一天，先生已经知道这里围棋的大概规矩，白先黑后，无座子，还棋头，不贴子。先手毫无疑问是沾了大便宜，可是究竟谁来执白占这个便宜，钱掌柜说是位尊执白、下手执白，直接把先生说傻掉。那位尊的上手，位卑的下手先下还是后下？这还能随机应变？还真是礼教家的特色，啥都不会讲得太明白。

“盛先生位尊执白，请吧。” 萧张的嚣张，变了个不同的模样，看来刚才还真是在“扮猪吃虎”，见了便宜就上的人，哪来的嚣张。

他是不是真就入了钱掌柜的局？难说。

“照围棋的规矩嘛，自然是下手执白，我看还是由盛先生决定吧。”钱掌柜倒没有红了脸地去力争，是觉得先手便宜没多大？本来对昊哥儿也没啥信心？还是自认为玩儿了一手漂亮的太极四两拨千斤？

“那我就当仁不让啦！”盛公子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地执白点在角星。

钱掌柜面沉如水。

“当然当然，盛公子年长，我自然是要让着您点儿。”昊哥儿也不动怒，只是施展着嘴皮子功夫，“说好了，下边儿我可就不让了，输了不要哭鼻子哟。”弄得周围众人有些啼笑皆非。

在先生眼里，盛公子的棋力比想象中要弱得多，估计让不动钱掌柜四子，这大明的国手也未免太水了点儿。

行棋攻杀就更是无理，揪头发抠眼、咬耳朵挠脸，也不知该叫做顽强还是泼妇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