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叶蓁蓁（1/2）

时轻尘名单脱了手，天倏地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屋里的灯盏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灯盏里的光不是红的，一个个火苗透着明显的青白色，无风自动。

阎荼突然想起什么，对时轻尘说：“看清楚了吗？这种火才叫鬼火。”

时轻尘：“……”

这特喵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鬼不鬼火？！

一阵阴风吹过，时轻尘突然觉得后背一毛，乱七八糟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轻轻的吐息声在他耳边浮动：“妈妈……我要找妈妈……妈妈在哪……”

时轻尘强作镇定吞了口口水，缓缓转过头，然后对上了一张鬼脸——就是白天差点和他亲上的那只。

此时此刻，这个女鬼刚好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和恰好回头的他对视了一秒钟。

时轻尘吓消音了，此时他脑袋里有三个想法。

这鬼没有眼睛。

天要亡我。

我上哪知道你妈妈在什么地方啊！

“喂。”阎荼拍了拍女鬼的肩膀。

女鬼缓缓地转过头看他，速度僵硬缓慢，还有些机械似的卡顿，像一个不能熟练操纵自己的提线木偶，似乎动作再快点头就要掉下来。她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硕大的空洞，正在淌水。

阎荼问：“你不是孤儿吗？”

女鬼歪了歪头，于是头顺时针旋转了九十度。

时轻尘说话像是要断气了：“她脑袋不会掉下来吧？”

阎荼和女鬼都没搭理他。

女鬼用鬼气森森又空灵的声音重复着阎荼的话，“孤儿……孤儿，我是孤儿……不，我不是孤儿……我不是孤儿……”

“我不是！！！”她突然怒吼。

空气骤时炸裂，房间的窗户和门全部啪一声打开，那一点青白色的鬼火也被吹熄了——时间暗格中是不会有风的。

呜咽和叹息忽远忽近地飘来，又纠缠在一起，似怨鬼悲鸣。只听声音就知道，园子里死孩子样貌的鬼全都来了。

时轻尘身后的女鬼还在嚎，手紧掐着时轻尘的肩膀。

时轻尘痛得大喊：“阎荼！我肩膀要碎了！”

阎荼：“嗯。”

“你能不能稍微不淡定一点啊？我肩膀要碎了啊！你快帮帮我啊！！！”

阎荼啧了一声：“安静点。”

时轻尘要崩溃了，“你倒是想办法让她闭嘴松手啊！你只和她说安静点有个脑袋用啊！她又不能听你话！”

阎荼抽了一段麻绳塞进时轻尘嘴里，然后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手指尖，“我说你，安静点。”

时轻尘：“……”

听我说谢谢你。

阎荼在嚎叫声中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桌旁，拿了一张宣纸和一根毛笔出来，然后端着砚台走到在嚎的女鬼身边。

阎荼把砚台递到女鬼在淌水的眼睛下方，“接点水，谢谢。”

女鬼……

女鬼眼睛里的水涌得像喷泉。

阎荼：倒也不用这么配合。

装好水的砚台被阎荼放在桌上，他重新点亮蜡烛，又从抽屉里翻出来墨锭，开始研墨。

终于，在阎荼研没时轻尘最后一点心理防线前，他将毛笔沾上墨水，用繁体写下了一行字：

你什麼時候安靜下來，我們什麼時候帶你去找父母。

嚎叫突然停止，女鬼安静了，她乖顺地站在那里，手也从时轻尘肩上移开。

“还好这女鬼识字，”时轻尘一手扶着受伤的肩膀，松了口气说，“如果直接给她堵上嘴，是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吗？”

发疯发狂，咬人杀人什么的？

阎荼：“不会。”

时轻尘肩膀痛得要死了，他不可思议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堵她的嘴？”

阎荼放下毛笔和宣纸，说：“她是个女孩子。”

时轻尘：“她就是个女鬼啊！”

阎荼嗓音还是淡淡的，像是刚入春时的暖风：“她曾经是人。”

她曾经，也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和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样。

虽然现在是鬼了，但也该被温柔以待。

时轻尘怔住了，捂着肩膀的手慢慢放下来。

阎荼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轻轻摇晃着，像是在思考。

很久没有去想自己的名字了，她有点记不清了。

她努力地用自己残破不堪的脑袋想了一会，然后对上了阎荼的眼睛。

她想起来了。

“谢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小姑娘的嗓音像是悬在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不到地上：

“嗯，”阎荼点头，“很好听的名字，很适合你。”

谢蓁仰着脸看阎荼，“可是妈妈说，蓁蓁的意思是，绿叶茂盛不凋落，我好像，已经凋落了。”

阎荼捡起名单翻看，话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