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醒来（1/2）

这种想法让秽生觉得绝望和好笑，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我麻痹，她承受着深入四肢百骸的恨带给她的痛，但还愿意把善意留下。

所以教她善良的并不是乳母，是秽生自己。

她一直都是孤军奋战，咬着牙承受着一切。可笑的是，已经谈不上善良的她却想去拯救，更可笑的是，她已经知道了那很徒劳，却还是想去做。

秽生浑身颤抖着，她眼角不断流出眼泪，可是这一刻不停的泪珠却宣泄不了她的满腔悲鸣。

无力感席卷了她，回忆如开了闸的洪水，一刻不停地冲入了秽生的大脑，让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痛苦不堪。

秽生浑身上下都在发热，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烧灼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血管都仿佛要爆裂开来。

上一次濒死之际，秽生的感受是遍体生寒，这一次又变成了烧灼之感，说实话，这两种滋味都不好受。

秽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知道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有一只凉滑如玉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替她带走了些许燥热。

好在这次失去意识后，秽生没有再看见那些噩梦一般的往事了，这也算好的事情了吧。

在秽生醒来时，外面的天色早已是黄昏光景，她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她试图忽略强烈的头痛，但是却实在无法忍受。

秽生沉默的坐着，思绪处于放空阶段，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愿意回忆起那压抑的痛苦，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想。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屋门，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秽生听宫远徵给她讲过，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于是她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转过头去。

这脚步声很熟悉，秽生知道是丹朱来了，“我……我睡了多久？”

秽生看向丹朱，想要对她开口说话，但是她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就发现自己嗓子格外的哑，于是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丹朱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里面装着清水，她见到秽生醒了，急忙将水放在桌子上，然后握住秽生的手。

秽生被她这急切的动作弄得一愣，“怎么了？”

“姑娘，你都睡了两天一夜了，如今可总算是醒过来了。”丹朱急切的语气中，担心不加掩饰。

秽生这下是彻底蒙了，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

“姑娘，你这两天一直高烧不退，体温怎么样都降不下来，还一直掉眼泪，给我们都吓得不得了。”

丹朱的样子像是心有余悸，虽说丹朱与秽生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若是半点感情都无，那也有些不太可能。

此时丹朱的眼眶红红的，像是难过，又像是受了惊吓，秽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沉默着。

“哦，对了姑娘，你知道你的烧是怎么退的吗？”

这一点秽生倒真是完全不了解，又因为她躺在床上那么久，觉得浑身都酸痛极了，正好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她直起身子看着丹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丹朱脸上一扫阴霾，反而笑盈盈地说：“是徵公子，他站在窗前的风口处，等到风将他身上吹得冰凉了，就走到床前把你抱起来，用手贴在你的额头上为你降温。”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道多久呢。”丹朱的表情似是欣慰又似是喜悦。

秽生愣住了，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没想到会有人在意她，没想到世界上有许多人不希望自己死去，他们对自己很好，至少相比其他人，他们要好的太多太多，是不是要为了他们做些什么呢？

那些恨意在血液里流淌，全部发作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它们的棱角太过尖锐，发作出来的那天必定会伤害对自己好的人，秽生知道这一点。

丹朱看秽生愣神了，觉得她应当是无聊，于是偷偷在秽生耳边说：“萧清欢知道了以后脸都绿了。”

秽生顿了顿，她看向丹朱笑得灿烂的脸，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卸下了重担，忘记了自己正在担忧的事情。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出现了丹朱所描述的萧清欢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忍俊不禁。

“大家都传呢，说你是徵公子心尖尖上的人，连未来的徵宫夫人都比不过。”丹朱说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你无事可做了吗，竟然在这里嚼舌根，还不快下去。”宫远徵话音刚落，丹朱就连忙行礼退下了。

秽生得以抬起头看向宫远徵，他依然是如玉少年的样子，此时却显得有些憔悴。

他脸上有些薄红，眼神也似乎在躲闪，也许是心思被丹朱的话戳破了，所以面对秽生时有些不自然。

秽生的鼻子有些酸，她感觉自己封闭的情感好像都在慢慢复苏，而这一切的契机都是面前的少年。

只是不知道清醒过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可以继续痴傻下去，来使得自己免于痛苦，可她想做个完整的人，却又担心伤害别人，这样矛盾的心理同样让秽生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