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奶奶中风（1/2）

很多很多年以后，惠美早已忘记当时混乱的情形，她只记得在医院时，匆匆赶来的何国泰和大妈大声争吵、互相推卸责任、互相指责之中，陈老师紧紧拥着她时发丝飘来的清香。

奶奶中风之后，半边身子瘫痪，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何国泰将奶奶的内衣摊档匆匆转手。大妈虽然平日里尖酸刻薄，但奶奶生病之后，还是辞掉了晚上那份兼职在医院看护奶奶。何国泰也是难得老实的每日来医院报道，虽然他的看护并不细心，通常都是盯着医院的大电视看连续剧，但惠美相信在奶奶心里，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惠美家里出事后，陈老师邀请惠美到家里来住，周六日会送惠美去医院探望奶奶。其余时间，陈老师和Alce都对惠美很好，想尽办法哄惠美开心，给惠美买了好多零食，期末考试结束后Alce还买了一部拓麻歌子宠物机给惠美，其实惠美笑不出来，但陈老师和Alce哥哥这么努力，惠美为了不辜负他们也会作出开心的样子。

半个月后，奶奶出院。在医生的建议之下，何国泰把奶奶接回家。回家当天，夫妻俩又因为琐事发生了口角，只是因为何国泰把桌子放过了一点，差点绊倒了端着菜的何太太，两人互相揭伤疤还差点动手。角落里坐着轮椅半边面部瘫痪的何老太看着儿子和儿媳的争吵，半边嘴角抽搐着默默流泪。

屋子实在太小，摩擦太多，惠美也不能总是住在老师家里，何国泰想把市区的房子卖掉在郊外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这让何太太非常不高兴，因为房子是她的，她舍不得卖掉，而且住那么远，她根本没办法上班。

何国泰本想下学期跟老师商量，付点租金，这样让惠美在老师家里继续住着。何太太的反应倒是出乎何国泰的意料，她竟然不同意，说这样像什么话，非让何国泰把惠美接回家。但是这样惠美必须转校，否则接送会是很大的问题。

陈老师不赞成惠美在这时换学校，惠美的期末考成绩已经出了，成绩出乎意料的理想。连主任都对惠美刮目相看，继续留在这个学校对惠美才是最好的。她试图说服何太太，让惠美留在她家里，她不会收取任何租金。她再三请求都被何太太拒绝后，她没有再坚持。尽管受教育是免费的，但他们或许根本负荷不起让惠美接受教育的隐形成本。

惠美虽然不想跟大妈共处一室，但她更加不想离开奶奶，所以何国泰来接她当天，她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要飞奔回家。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反倒让陈老师心里有着深深的失落，虽然她非常理解惠美对奶奶的感情，但让她眼睁睁看着惠美的人生轨迹产生巨变是她无论如何不忍心的。虽然她也无法判断什么事才更重要。于理，如果因为陪伴奶奶错过良好的教育，将来惠美的前途会是怎样，谁也无法预判。但于情，如果错过了现阶段陪伴奶奶的时光，何尝不是一个遗憾？陈老师心很乱，尽管她是一个老师，她却无法给出学生答案，究竟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已经很晚了，何国泰一言不发的开着车，惠美坐在车上望着路边树影匆匆划过。人的视线如此有限，惠美望着模糊不清的远处山的轮廓，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边到底有些什么。

路途十分遥远，要不是惠美半路就在车上睡着了，她也许会看见她那个没良心的爸爸唯一一次无声崩溃大哭的样子。

郊外房子便宜，何国泰买的房子比原来的房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住的开阔，心情好，人也精神爽利些。夫妻二人口角也少了许多，也许是距离产生美，互相看对方都顺眼多了。

已经放暑假，惠美本来很纳闷，为什么爸爸还不将自己送回妈妈家里。但是奶奶现在生病，担心奶奶心情郁闷烦躁，她懂事乖巧，不敢当着奶奶的面向爸爸询问。可也总是找不到机会跟爸爸单独相处。搬到村里之后，大妈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工作了，辞职在家照顾一老一小。爸爸倒是很积极，每天努力工作，常常往家里拿钱了。见到了钱，本来满腹牢骚的大妈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依旧黑着脸操持家务。奶奶虽然半身瘫痪，但见儿子逐渐懂事，也宽慰了不少，何况惠美非常孝顺，从来不嫌麻烦，常常要推她到外面晒太阳，怕她闷，还给她唱歌讲故事，把她当孩子哄。原来的奶奶像个男人一样彪悍，此刻乐于当个孩子，气质竟柔和了不少。惠美从奶奶柔顺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出奶奶还是姑娘时的相貌。惠美朦胧地察觉到奶奶年轻时，跟她妈妈可完全不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奶奶的喜欢。

奶奶生病后，常常流口水，说话也口齿不清，大小便无法自理，必须穿着成人纸尿布，每次换尿布的时候都会被大妈嫌弃。奶奶被数落的不敢支声，她为了不给大妈添麻烦，总是吃很少食物，喝很少水。这些惠美都看在眼里，她只恨自己力气不够大，不然何必劳烦大妈动手，她也可以帮忙。如果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也许是惠美的眼神常常让何太觉得不舒服，她有一次恶狠狠地低声对惠美说：“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都在受苦，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舒舒服服的吗？想都别想，如果这个家是地狱，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份罪你也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