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偃蹇连蜷（1/2）

回教学楼的路上，一想到惹了杜子衡黑脸，余蔓忍不住有些窃喜。她小声地哼着歌，正准备一鼓作气，爬上五楼，没想到偶遇了站在楼梯底的许涵。

许涵眉眼弯弯，见余蔓看他，一只手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

另一只手则伸出来，招呼刚抬腿想走的她：

「这么高兴呀，刚去哪儿啦？」

被熟人戳破，余蔓几乎是下意识地抿了嘴。她没多想，低头走向楼梯下逼仄、黑暗的三角空间。这里很窄，为了不沾上灰，身体几乎是跟许涵靠在一起。

许涵带着笑意开口，他的声音悦耳，气息扑到耳边，敏感得让余蔓一激灵：

「先跟你说一声，下周要开家长会，主要是商量文理分科的事儿。」

家长会？那许涵的家长怎么办，不是就穿帮了？文理分科？这么早就分吗，那我选什么？

「你不用以这么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许涵站得有些麻了，调整了两条腿的站姿：

「我早就归法语班老师管了。我选什么科目，他已经帮我决定，我爸妈不用来开家长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余蔓问：「那你选什么？」

许涵听到余蔓语气里的焦急、期盼，暗暗有些高兴，诚实地答：

「选文科咯，文科的数学更简单，分数排名有优势。说实在的，选文选理对我俩没差别。」

他觉得余蔓实在傻得有些可爱，语气不由缓和，想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一切：「我们这届的保送排名，规则改了，不看副科成绩，只算语数外。」

又递给余蔓手机，屏幕上是只计算主科成绩后，加权排在前50名的同学名单。

明显是保密的......他干嘛给我看这个，许涵今天心情很好吗？

名单里，余蔓排在第19。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计算起来，政治算是自己的强项，但历史又背得不太好......如果选到比较吃力的科目，即使不在乎分数，做作业也要花时间。

扶着手机时，余蔓碰到了许涵的手指。寂静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但她不想挪开，许涵也没有挪开。

这份名单很重要，余蔓对此心知肚明，也许只有许涵，这个排在年级第一、恐怖如斯的学生，才能受到年级主任的青睐，提早看见名单。名单中，许涵二字明晃晃地摆最前面，平均分拉了第二名一大截。

明白他的用心，余蔓充满感激地开口：「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像是有些留恋，许涵缓慢的收回手，按熄屏幕，又问：

「最近应该没人找你麻烦了吧？」

余蔓简单想了想，最近的确风平浪静。

「没有了，你做了什么吗？」

「没做什么，解除了一些误会而已。虞意欢嫉妒你，我打消了她的嫉妒。」

嫉妒？嫉妒我什么？余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嘴上却不饶人：

「嫉妒我比她美，比她聪明？」

许涵被余蔓突如其来的无厘头逗笑了，扶着额头：

「对对对，就是嫉妒你漂亮，但我跟她说，你圆脸，骨相不行，年纪大了垮得很快。」

余蔓看了看许涵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以及高挺的鼻梁，恨不得一肘子戳死面前这人。

许涵的消息的确很灵，周五放学之前，班主任宣布下周开家长会，并表明该会议非常重要，家长们务必参加。

但等余蔓回到家时，家里却空无一人。

都傍晚了，爸妈去哪儿了呢？她内心犹豫着，给妈妈拨去电话。

「哦蔓蔓，你回来啦？赶紧去换套漂亮点的衣服，晚上和李叔叔一家吃饭。」听到家长会和文理分科的消息，对面笑意更盛：「那真是刚刚好！你李叔叔的儿子去年刚高考完，你向对方取取经呗！」

说完，电话就挂了。余蔓坐了三小时的公交，身体跟散架了似的。她站起身，磨蹭着走到衣柜前，随便挑了件面上的衣服。然后下楼，耳边充斥着卖场喇叭叫卖的声音。

一辆三轮车停到她面前：

「你这鬼孩子，怎么穿成这样！气色也不好！」坐在车上的余妈把余蔓扯上车，掏出包里的唇膏和腮红，又重新给她梳了头发。

余蔓累了，闻着三轮车的柴油味更是头晕，只是坐着任凭余妈折腾。颠簸了好一会，余蔓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杰作：「这才像样嘛！」

李叔叔是爸爸的新任领导。上任以来，对余爸一直颇为赏识，不仅把余爸从货车班调出，还破格提拔成自己的随行司机，工资涨了一大截。

这种赏识，除了确实认可余爸的责任心和能力，还因为李叔叔是个女儿奴。某次在公司年会，她见到了彼时还是小女孩的余蔓，从此就喜欢得不得了。

在余蔓的记忆里，李叔叔特别爱逗她。小时候她也爱缠着李叔叔，因为他给的过年红包最大，还给她买爸妈不让买的白纱裙、粉色皮靴。小时候，她一直幻想，如果李叔叔才是自己的爸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