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百尺游丝（1/2）

放学之前，班主任来了，让大家填完分班志愿再放学。

余蔓按照自己的心意，填了文科1班。分班之后，1班会成为文科重点班，按照余蔓的成绩，留在原教室应该不成问题。

1班的大多数同学是朝着保送来的，因此选文科的人数不算少，包括许涵和虞意欢。210的宿舍成员通通选了文，在少数想学理科的人里，有余蔓的前室友——佩雯。

而另外一名室友，雅云直接交了空白。据说是背处分之后，不堪忍受其他同学的指指点点。毕竟拿刀的是她，女生寝室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之后，事情还进一步发酵。有人爆料她舅舅杀过人，她身上有杀人犯的基因——挨了不到一个星期，雅云交了退学单，据说是准备转学去国外。

「他爸妈觉得是污点，影响声誉。」小景爸和雅云家的亲戚在一个单位，此刻盯着空荡荡的座位，言语间都是羡慕：「犯错了还能出国，真不知道是惩罚还是奖励。」

全班唯一一位对分班毫不在乎的人，或许只有杜子衡了。拿到表之后，他干脆复制了一张和余蔓一模一样的，递给收表的她——

「杜子衡，文科1班。」

余蔓有些无语，杜子衡的成绩，好像很难进文科重点班......但转念一想，也是，都能被塞进现在的1班了，塞到将来的1班估计也不是难事。

这家伙，还真是突破自己的想象。

不过比起担心杜子衡的前途，她更担心怎么解释手上的伤，怎么开口问旅游的事儿。

不小心划的？做实验割的？

要先算算会花多少钱吗？这笔花销会成为爸妈的负担吗？

她打了很久腹稿。但这一切都成了她自作多情。像以往一样，余爸余妈并不在家。她有时甚至会羡慕那些过度紧张孩子的家长，她自嘲地笑笑，也是，连高中生都有秘密，父母为什么不能有各自的生活、交际圈。

鞋柜上放着余妈平时买菜剩的零钱，不多，但20块足够她下楼买些吃的。她在小镇上晃荡，自从一周只回家一次后，她就像切断了与这里的联系。街上的人脸都相似，但找不到熟悉的朋友。三轮车的尾气黑烟蒸腾，开不出小镇

晃晃悠悠地沿着记忆往前走，到了余蔓读的中学。隔壁的高中部拉了横幅，庆祝今年有17个学生考上本科。门口的光荣榜上也新增了她的名字，照片不知道是谁选的，梳着大光明马尾，发型看着令人陌生——

又或许是那时的她天真快乐得不像话，以为当上第一就有美好的未来。

进入青外之后，她无数次回忆起那次中考前的考试。那时的她，没有料想到分数能决定太多东西。她只是好奇考场怎么设在多媒体教室，题怎么那么难，监考老师为什么都是陌生的脸，卷子怎么超过两面。

以及考试前，偏爱她的数学老师非要讲的一道题。

成绩出来后，她比第二名多0.5分，成了被青外重点班挑走的种子学生，而第二名只能去另一所重点中学的普通班。如果不是那道题，不是余妈半夜送去的白酒，或许她才是第二......

或许她本来就不该去青外。

她站在荣誉榜前忏悔，害怕看见那位屈居第二的男生，也害怕底下光荣教师的名字。那里张贴着教师语录：「培养人，就是培养他获得未来，快乐的前进道路。」

偏偏老天爱和她开玩笑，她眼见照片里的人拎着公文包，走出校门，见到余蔓时满脸惊喜：「余蔓回来啦，你可是我们那届的尖子生，现在带的班不行咯！」

这句话听着有些眼熟，似乎她上学时也听过：「现在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

「你能上青外，老师可是出了不少力，你知道吧？」数学老师挤眉弄眼。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天余妈拿出藏在柜子里好几年的酒，带着她上门，就差给老师跪下。

可她怎么能怪余妈，怎么能怪数学老师？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心软的数学老师每周给她开小灶，不收补习费。余妈节衣缩食，好几年舍不得买件新衣服，给她买书却不眨眼。他们都是为了给她挣个更好的前程。

「知道的，老师，我会努力考上好大学，给母校争光。」余蔓扬起脸，试图找回以前不谙世事的自己。

数学老师拍拍余蔓的头，踏上自行车。只嘱咐余蔓有空多回来看看，给学弟学妹们介绍点学习经验。他忙着回家给妻女做饭，很多老师靠补习买了新房子，只有他还住在学校分配的两室屋，每天爬6层楼梯。

青州的夏天如此绵长，天终于黑了，路灯亮起，余蔓却看不到前方的路。

因为她由衷害怕，来自过去的阴影或许会在某一天，抓住她的脚，把她拖倒。太阳落山之后，青州的气温下降得很快，回家的一路，她耳中只听到遥远的嗡嗡声。

「什么？去北京？」

余妈刚回来，身上还带着棋牌室的油烟味。她下意识地就摆手拒绝：「不行，北京那么远，你一个女生不安全，而且北京的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