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醒时交欢（1/2）

在心理学的概念里，悲伤有五个阶段——分别是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沮丧，最后才会接受事情的发生。

这在余蔓身上同样灵验。回到家后，她先是否认成绩——希望能像上学期的期末一样，有神兵天降改变不公；接着是愤怒——质疑自己该不该直接一纸将青外告向市教育部；然后是讨价还价、沮丧——好几天反复回忆期末考试的点点滴滴，难受得失眠......

但什么也没发生。

有时候真该感叹，身体的恢复能力强大得难以想象。仅仅一周之后，余蔓就到达了「接受」的阶段。清北固然很好，但如果放眼望去，剩下的学校也是各有千秋：

北外来得最早，主打早死早超生；人大胜在老牌文科强校，校友资源丰富；复旦地理位置优越，实习机会多；浙江大学为保送生中的尖子开放了竺可桢学院，全校专业任选......

如果不看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只看得到了什么，余蔓有很多选择。

这个假期，保送成了1班最大的话题。毕竟如果保送成功，能提前半年确定录取的高校，不用担心变数，也不必挤高考独木桥。前10当中，只有陈改志没保送，据说他很酷地扔下一句：

「保送有什么用？学外语没有前途。」把问话的人气得半死。

还评价许涵：「他对自己高考没信心吗？居然跑去保送。正好，他走了，我能在高考班考第一，他可别后悔。」

当然，优雅的许涵对此「挑衅」表示不予置评。

但众人还没休息几天，新的战争再次打响。因为每人只能报两所学校，每个学校有固定的名额，于是报考意向就成了半透明的「信息战」——必须掌握别人的志愿，才能价值最大化自己的排名。

「今天已经是第10个人问我余蔓要报什么学校了。」

马楠在群里吐槽，并发了经典小S表情。

「救命，这些人怎么这么没边界感，我问她要去哪儿，她保密，却来追问我。」

「我真的还没想好。」余蔓摊手，表示欲哭无泪。

新学期开始后，青外成立了保送班，并把保送生整体搬迁到旧楼——说是这群人神神叨叨的，散发出过于欢乐的气氛，影响其他学生备考。

于是，旧楼最大的四间教室被征用，大家可根据自己的需求，在不同教室上语文、数学或是外语，或是干脆自习。余蔓找到自己的座位，居然刚好在杜子衡的舞蹈室楼上——

只不过四周稀稀落落地摆着桌椅，还有学长学姐们留下的遗产——专四专八词典、厚厚的经验文档，麻将、狼人杀，以及......一张乒乓球桌？

在教室打乒乓球，「神神叨叨」这一评价确实中肯。

这也不怪保送班的同学。不同于高考有固定的考纲供考生准备，保送考试没有任何范围，唯一能参考的只有往届学生的回忆——但这也不靠谱，题目不停变，考试科目也不停变。

学生只能埋头准备一切，从时事、古文，到竞赛等级的数学题、远超要求的专业英语——就像在虚空中，毫无目的、毫无计划地挥剑，在灯光亮起之前，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接近了目标，还是与终点背道而驰。

最终，因为上海的跨校辅修制度，余蔓在意向单上填了复旦大学。浙江大学名额多、考试时间靠后，作为第二选择刚好合适。

她和同以复旦为目标的卷子，以及另外一名英语生组成一组，每晚练习面试。剩余的时间，她用来研究美学、逻辑学、背英语专八单词。上一届学姐提到，复旦的语法题类似SAT，重点考察长难句。

杜子衡听后，送来了全套真题加官方指南，每本都厚得能当作凶器，临走前，他担心地说：「你悠着点，注意身体。」许涵看到比他《追忆似水年华》还厚的阅读真题集锦，有些不可思议，只有杜子衡独自骄傲起来：

「不懂的问我，毕竟我首次模拟就考了1200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炫耀自己的SAT成绩了。

尽管准备可能全是无用功，但没人敢松懈。小景的读书笔记写了两个本子；马楠做时事剪贴报，快成了半个新闻联播；每晚都有人练口语，直到被保安驱逐......

只有许涵不同，他像一直在读的那本意识流小说：看不出目的，似乎也不急于证明什么，只是“极度的慢条斯理”和无边的迟缓。

余蔓提醒他好几次，可他总是说：「等等余蔓，我还没想好。」

外语保送就像一个围城。外边的人以为是条捷径，但对于考生来说，却是一场终点未知的马拉松。这场马拉松不仅比拼成绩、课外知识量、体力，还考验心理。

比如，当隔壁突然哄闹起来时，余蔓就知道，是又有人收到预录取通知书了。

一个月过去，班上的人越来越少。隔壁教室已经几乎空了，只剩下还没考试的人，以及考完试等成绩的人。

复旦的考试通知还没来，余蔓只能继续在自习室读英文原版小说。门口却突然露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