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阴霾（1/2）

猎猎血腥之气被风裹挟着而来，无形的死寂笼罩住整座朱雀门。

数不尽的鲜血早已染红砖瓦，而往日帝王之家以“金墙”为誉的朱雀内门，如今被炮火攻打的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被血风吹倒。

骏马嘶鸣的声音从外门传出，并着兵器碰撞所发出的刺耳声响，愈发衬的这内门不大的方圆之地好似没有半点生气的阎罗地狱。

内门里拢共有十一人，他们皆身披执锐、手握各自的兵器，无人身上不被血污染红，更有伤者被断了胳膊，断肢鲜血淋漓，瞧着极其骇人。

但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拖着断肢靠在破败不堪的内门上，双目无神的听着其余十人议论着该如何逃出朱雀门。

“我们逃不出去了！”这一声太过轻微，淹没在外头攻打内门的军队上，叫那十人并未听到。

故而那人又大喊道，“我们逃不出去了！你们还不明白吗？这里的一切都是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我们！”

那十人顿时没了声音，他们纷纷垂下眼眸，死死握住手中兵器。

他们何尝不知晓，如今死局已成定数，纵使大罗神仙下凡，也难以挽回败局。

他们谁也不想承认，昔日的十二神将，今日会被瓮中捉鳖，不单单无法活着离开朱雀门，而且今日的真相，谁也无法带出去。

“我们不能白死。”为首那人忽然开口。

他中年模样，不曾留髯，花白的双鬓却难挡住他烁烁精神。

“提督，请明说。”另一人说。

被唤作提督之人正是当朝提督王知熠，他虽是文官，可能文善武，为官四十年，他多次随军平定战乱，被大萧百姓视作战神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他被冠上反贼之名，待内门被破之日，那便是他被处死之时。

“今日你我兄弟共赴黄泉，恨只恨被奸人污蔑了我们的赤诚衷心。为不让后人被今日假象蒙蔽，我们应当以血为墨，将今日之事刻在这朱雀门地砖之下。待有朝一日，定然有人可以为我们洗刷冤屈！”王知熠大喊道。

其余九人高声附和，唯有那依着内门之人，空洞喃喃：“大萧的天要塌了，我们这些蝼蚁终究是扛不住朱雀门的天......”

“朱雀门倒塌之时，那便是大萧岌岌可危之日。”

上次沈府家塾的小考因盗窃一事不得不推迟了十日。

这十日，公主都不曾离开过公主府，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点心铺子也不曾差人去采买。

百姓们不被公主闹，自是得了欢喜。只是公主这般反常，也让他们忍不住猜测：公主是否因为方六姑娘的事情怀恨在心，一时间给气病了去。

此话一传十十传百的，故而在今日沈府学塾再开时，不少的百姓寻了个由头凑在沈府跟前，想要瞧瞧看公主是否会借故刁难方六姑娘。

寒气逼仄，却拦不住众人好奇之心。

今日是京都鲜少的大晴天，刺眼的金光铺天而来，暖洋洋的紧。

小桃搀扶着方允棠下了马车，她披着的雪白狐裘瞬间引了众人视线。

“你看着没，那皮子可是一等一的好货，恐怕要在王族之中才可看见。”

“是呀，一丝杂毛都没有的雪狐，公主许是都没有一件。”

百姓的议论声悉数落入方允棠耳中，小桃也不由得挺了挺腰杆，悄声道，“小姐，你前些时日拿回来的那件脏兮兮的狐裘，今日竟是叫这么多人羡慕。”

方允棠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去拿那件白狐裘。

之所以拿，那便是她认出此物正是去年年关边疆国都的贡品。圣上拢共得了两件，一件赏赐给了宁远侯，而另一件......

少年披着一模一样的白狐裘出现时，百姓的视线又纷纷看去。

此时百姓之中顿时乱做一锅粥，他们无一不指指点点，出声揣测沈淮序与方允棠究竟是何等的关系。

沈淮序外披白狐裘，内穿着一袭水色长袍，他只是站在那边，便宛若谪仙，风度翩翩、惹人仰慕。

他是无数京都女子们心中的良配，亦是她们心目中不染尘埃的尊贵之人。

可如今，谪仙坠入凡尘，只因这一件白狐裘，染上些许俗世气息。

沈淮序一眼便看到方允棠，他快步走到方允棠身边，温柔笑道，“允棠妹妹，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安好？”

十日前学塾失窃，沈淮序在方允棠前去学塾之前因府中家仆来寻，不得不回去了主屋查看发生何事。那日他不曾出面护着方允棠，成了这十日里折磨着他的心魔。

每每沈淮序想借口去方府拜访，却都被方允棠拒之不见。

沈淮序心有愧疚，再见方允棠时，难免眸露歉色。

方允棠自来沈府学塾念书后，沈淮序便是她最好的朋友。

沈淮序内外如一，是真君子。在旁人攀附公主时，唯有他在七年前，折下一支海棠花送给她。

彼时年幼的沈淮序告诉她：来年海棠花开时，我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