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之荣枯（1/2）

冬日的寒雪已经远行，春风与草木逐渐苏醒过来，寂寥了一整个冬季的金陵终于明朗了起来。

室内茶香氤氲，沈琼枝推开轩窗，拂面东风，尽管依旧料峭，却也携着一丝暖意，她斜倚着静静望向秦淮河的远端。

自那日从茶行回来，沈琼枝就察觉到严安羽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了些改变，尽管二人不时见面，同为绣坊之事奔波，但严安羽还是对她疏离了许多。

“姐姐怎么了？近些日子总是一人待在屋里。”

秦梨月眉眼弯弯，捎着春风缓步轻移至她身侧。

沈琼枝收回目光，“春日一到，人就懒了下来，越来越乏罢了。”

秦梨月抬起帕子捂着嘴，“姐姐应该多来茶社陪陪我，若是每日都能见到我，姐姐一定不会觉着乏了。”

沈琼枝轻轻点了下秦梨月的额，“你呀。。。”

秦梨月蹙了蹙鼻子，“姐姐，严公子请的人明日就要来收拾东边的院落了，近些日子会比较嘈杂，公子怕影响你，在定武桥的伯牙堂专门留了间茶室，说姐姐白日可以去那里写诗作画。”

“好，公子是不是已经启程去云南了？”

“是的，若姐姐有急事，可以去茶行找吴嬷嬷。”

二人坐下，秦梨月才注意到书案上的《四书集注》和《五经》。

“咦？姐姐不是已熟记四书五经，怎得又重读起来了？”

“想要进入官学取得生员身份，不那么容易。”沈琼枝一副倦容，起身整理起书案。

秦梨月先是一愣，然后心底涌起一阵莫名且说不清的情绪。

沈琼枝抬眸看了眼秦梨月，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我知道，女子入仕很难。”

秦梨月压下心中的惊诧和其他想法，起身关好门，拉着沈琼枝进了内室。

“公子是否知道？”

秦梨月看到沈琼枝面上划过一抹异色，“姐姐为何要入仕？是缺钱？还是想要更响的名声？”

沈琼枝微微垂下头，“你我如今的财富和地位，大部分是靠‘严安鹤’得来的，但，这‘严安鹤’的身份下，却是另一人，严安羽顶着‘严安鹤’的名活着，万一出了事，整个严家、甚至是你我，都得受牵连。”

秦梨月听着话，心凉了半分，“姑娘是为了自保？”

沈琼枝脸一下白了，“若只为自保，这两年我大可以挣够钱就回乡，何必选入仕这条最苦的路。”

她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坚定和不容置疑。

“女扮男装不是长久之计，走在刀尖上的日子毕竟带着血，她为我们撑起的天过于重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命运这东西，必须握在自己手里，若真到了绝境，死地求生的路子定要留好，这样，她也能用自己的身份好好活着了。”

秦梨月咬着唇，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姐姐，你经营着铺子，绣坊那头也全是活儿，精力哪够？况且与青灯黄卷做伴的日子，寂寞又难熬。。。”

沈琼枝轻笑了下，“绣坊已经做起来了，我现在的活儿少了大半，银子拿的也比以前多了几番，时间会慢慢充裕起来的。”

秦梨月走至书案前，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注解，对沈琼枝柔声说，“仕途之路，富贵人家用势，做官人家托势，而寒门之子只能全靠进取，姐姐可知，儒生所处的环境就仿佛那已经枯竭的山水腹地。”

沈琼枝嘴角噙着笑，“心枯则草木皆死，心荣则不惧山水之枯。”

晚些时候，沈琼枝正在书房中破题，香梅小心捧着一个精致的象牙雕莲花纹饰盒放置在书案一侧，不一会，又端了盘樱桃进来。

“姑娘，秦姑娘让我把这些东西拿过来。”

沈琼枝抓了一把樱桃，塞进香梅手中，“秦姑娘不在吗？”

“姑娘又去茶社了。”香梅盯着手中的樱桃，满脸惊喜。

“天都黑了怎么还这么忙，你也下去歇息吧。”

“谢谢姑娘。”香梅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待香梅走后，沈琼枝又点了支蜡烛，她静下心来，继续翻阅杜少卿留给她的题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渐渐变大，烛火被吹得东摇西晃，沈琼枝觉着脚底开始发凉，她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才发现，河对岸的房屋已完全湮没在黑夜中，她起身关上窗，看到了被忘记的饰盒。

沈琼枝打开案上饰盒，等她看清盒内的物件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盒中放着一个十两金锭，金锭下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沈琼枝急忙抽出字条展开：

“姐姐，科举之途并不全靠刻苦和进取，这是一条需要投入天量财富的不归之路，除去必要开销，姐姐更需要给官学的师长和考官供奉，银子不经花，所以我也想出点力，总不能就只靠着你和公子顶起我头上的天吧？金锭我留着没用，但日后若能为姐姐所用就最好了，恳请姐姐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就不回听涧楼了。”

最后的字沈琼枝怎么都看不清了，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