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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卖儿鬻女(一)(2/4)
娘的鸡心衣领,圆睁双眼,猛地啐了一口,反手几记响亮耳光,啪啪扇在守礼娘脸颊上,“臭婆娘,老子爱赌便赌,与你何干?”
守礼娘简直不敢置信,紧紧咬着一口银牙,厉声道:“张仁,你醒醒吧,咱们家有多少家底经得起你这麽败活?你但凡有点良心,就想想守礼和守静吧,俩孩子还那么小,你这个当爹的就忍心见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张仁应该还良心未泯,听了这话之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连眼中也泛起泪光。
观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瞅着张仁要回心转意了,一个两个的又撺掇起来了,说他惧内,没一点顶天立地的伟男子气概,不配做男子,只配在家里绣花,又有说他赌品差,赌得起输不起,真丢人现眼。
张仁耳软心活,禁不住挑唆,那点才冒头的良知瞬间又熄灭了,然后,他横眉冷目看向可怜兮兮的守礼娘,骂訾不绝,拳打脚踢地将守礼娘轰出了赌坊。
守礼娘挨了顿打,身上的痛倒在其次,却让她真真切切感到自己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到了紧要关头,连一个哭诉的人也没有,可谓求天无路、告地无门,所以,她万念俱灰,顾不得行人指点,跌跌撞撞,哭回了家。
等守礼和守静见到守礼娘时,她已哭成泪人,泣不成声,看上去又疲惫又绝望,脚下也虚飘飘的没定点。
兄妹俩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守礼娘在外头经历了什么,只是见她神情沮丧,跟丢了魂似的,双眼又哭得通红,滚圆的泪珠连成串从眼角滴滴溢出,兄妹俩都看傻了,嘴里不住喊娘,却不晓得上去扶一把。
守礼娘只顾着哭,压根没留意俩孩子,更没注意脚下的路,所以她忽略了不远处的绊脚石,晃悠悠走了一程,突然,脚趾生痛,然后,全身不受控制地倾斜了几个弧度,紧接着,跌落而下,背朝天倒向了黄土地。
这一下,守礼和守静彻底回过神,纷纷跑过去,跪在地上,拿手摇晃守礼娘的臂膀,一连叠声唤娘。
守礼娘仰天躺着,眼角的泪珠还未干,惆怅神情凝滞在苍黄的脸颊,仿佛给黑白无常勾走了三魂七魄。
守礼见状,心里害怕极了,趴在守礼娘胸前,用力摇了几下她肩膀,守礼娘才神魂归位,艰难睁开双眸。
“啊——我的天啊,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辈子投胎转世受这么多苦?”守礼娘醒过神来,马上痛不欲生,嚎哭着捶胸,面色凄楚,似乎有无尽委屈倾吐,“天哪,你开开眼吧,教我少受些折磨!”
守礼、守静不知所以,唯有啜泣。
良久,月上树梢,寒鸦惊啼。
守礼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察觉一对儿女也跟着哭了,煞是可怜,于是,她对着守礼吐了几口浊气。
正打算翻身从地上爬起,守礼娘忽觉浑身无力,然后,大脑一阵晕眩,胸腔便控制不住地剧烈起伏起来。
“哕——”
守礼娘猛地喀出一口血。
守礼完全吓傻了,呆呆望着守礼娘前襟上的猩红血团,瞬间蒙了。
倒是守静见了血光,惊惧得要死,不假思索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守礼娘的胳膊,不管不顾,嚎啕大哭。
“娘!”
“娘!”
守静的喊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凄惨,若是不知详情的路人经过,定以为有人升天了。
守礼一开始也惊慌,但惊慌是不顶用的,所以,他慢慢冷静了下来,细思前因,同时运力托起守礼娘上半身,将她拢在臂弯里,一边拿手帕蘸守礼娘身上的血,一边试探着问:“娘,爹是不是又去赌坊了?”
守礼娘满眼酸楚,脸上尽显颓唐之色,“我可怜的孩子们呐,摊上这麽一个没出息的爹,你们以后可怎么办?”
话未说完,守礼娘的眼角又滑出几颗晶莹饱满的泪珠,啪嗒啪嗒落在皱巴巴的葛衣,晕开一团团黑色。
守礼心里不落忍,按着本意,守礼想劝守礼娘想开点,可那些话,似堵在嗓子眼,说不出口,便只能任由守礼娘将生活的苦难诉说了一通,最后,等她不想抱怨了,才搀扶她回卧室,给她洗脸,伺候她睡下。
这夜之后,守礼娘便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其间,张仁也断断续续请过几个大夫,可不知什么缘故,大夫们开的药总不灵验,守礼娘又是个极省俭的妇人,一听说治病开药,那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叫她难受。
就这麽一拖再拖,守礼娘的精神慢慢耗没了,可张仁倒来了兴头,耳边少了女人的啰嗦,便隔三差五往赌坊钻。
至于输赢如何,守礼娘仨浑然不知,但从张仁每回家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抓头搔耳、唉声叹气的晦气样来看,八成又折进去不少,这反而让守礼好奇了,家里能变卖的物件几乎全送当铺典当了,他到底拿什么抵押的呢?
这个答案,倒也没让守礼等太久。
一日午后,守礼正在院里捉蟋蟀,突然,白茬大门猛地给人用脚踹开了,然后,便见一伙人高马大的壮汉冲了进来,不经分说,束缚了守礼,摁倒在地。
守礼大惊失色,想挣脱又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伙歹徒闯入正堂,翻、摔、抢、夺,把家里搞得乌七八糟。
守礼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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