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羊肠九曲（1/1）

高欢指了指房顶，楚雨点了点头，轻轻盈盈便跳上了前后两进院子中间的房檐。郑弘这宅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民宅，虽说也是曾经为过官的人，但也只比高欢他们进城时看到的那些土和木头胡乱搭成的棚子多了几块砖头，地方稍微大些而已。只能看到紧邻着的几个房子的院墙，看起来也都是普通住处，再远一点就什么都看不到。楚雨担心这样反而会暴露自己，所以把身子压得低低的，几乎是趴在屋檐上匍匐前进。门口的敲门声没有了，她轻轻蹲起身子，一跃上了院墙，趴下去紧紧靠着手和双脚的力量伏在墙上，慢慢向前朝着门口攀了几步。下面的人虽然各个都是练家子，但是看她如此好的轻功，而且动作起来毫无声响，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简直叹为观止。

高欢一边也在心里啧啧赞叹，怎么自己手底下就没有这样的人，同时也起了疑，按芷瑛说皇后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公主，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她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江瀚和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一个是科班出身，不论做事还是武功是都规规矩矩，能不出框框就不出框框，被孔老夫子的“三思而后行”浇灌大的；而楚雨一看就是江湖人，做事只为达到目的，不纠结原因也不在乎怎么达成，就凭这一身无人可比的轻功也不是禁军能训练出来的。也对，禁军都在皇城，谁没事儿敢扒皇上的墙头。

自楚雨上了房，敲门的声音就没有了。大家都屏住呼吸，也使出脚底工夫轻轻如踩在钢丝上往门口挪，高欢则守在江瀚身前，一步也没敢动。楚雨忽然看见门外巷子里隐约有丝光亮，朝下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别动。难道是大队人马打算把他们抄了？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商量，要是打起来，自己是跟着打胜算高点还是下去先和哥哥背上江大人跑胜算高点。

下面的人见楚雨摆手，停住了脚步，但也不知道是冲出去还是等待，就这么都僵在原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忽然又起来的敲门声，急促而响亮，给大家都吓了一跳。只见高欢从里间大步腾腾走过来，边走边念叨：“改天这些学武功的，能不能启蒙的时候先念两本书都。杀人还用敲门啊，还敲成这样。”

高欢走到门口，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门外站着他和郑弘白日见的那个柔然人，后面还跟了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身穿一条浅紫色裙，正子弓着腰两只手交叉在放在身前，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龇牙咧嘴的眼看就要拿不动了。

“芮芮？怎么是你。”高欢赶紧把他们俩让进来。

身后的小女孩赶忙跟了进来，刚一进门连累带吓就把手里的袋子，桄榔一声掉在了地上。高欢回头看了看，是谁也得吓一跳。满院子黑压压的站了一屋子的人，个个手里不是刀就是剑，杀气腾腾。

“好了好了，这是今天郑弘带我们见的人。给大家介绍下，他叫芮芮。”

不知是不是是天黑的缘故，芮芮的脸似乎比白天更黑了。他哑着嗓子说：“我不叫芮芮，我有名字，我姓郁久闾名宁，叫我郁宁！”

后面的女孩一看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也不那么紧张了。拿手做捂嘴状，笑盈盈的小声说：“芮芮是魏人给柔然人起的难听的名字，是有勇无谋的意思。”

“这个老郑，也不说清楚。”就看芮芮走到院子中间，掀开两个白布，看了一下又都盖上了。

“唉，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也算求仁得仁吧。还有活的么？！”

“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我们这不都站着喘气呢么！”赵龙的弟弟赵虎说。

高欢给了个闭嘴的手势，赵虎一脸不服气的走开了。“我们来的人折了一个，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郑弘，是为了救我们死的。”

“这我知道。”芮芮边说边往里走。

“今日和我一起找你的这位江大人受伤了，都是刀伤，全身都有。最重的是后背和小腿，这会儿还在发热，那个兄弟也受伤了，喏。”

芮芮听见他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好人。”

高欢心想这都什么和什么。

“你看看你身上的口子，尤其是胸膛上那一刀，血还往外殷呢。你靠气还能吊多久！”

高欢这才明白，是说自己也受伤了的意思。

“你会行医？”

“那当然了，我爹爹可厉害了。什么病都能治，连隔壁婶子家耕地的老黄牛病了都是我爹爹看好的。”

高欢咽了一口唾沫。

郁宁掀开了他俩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又摸了摸额头说：“那位虽然伤多，但都没伤到要害，你们的药也不错。就这么不断的换着，疼几日也就过去了。倒是这人麻烦，伤重不说，后背那一刀太正了，你们又拖了那么久，血气损耗太大，怕是扛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