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伯之事（1/3）

原来王伯是从外乡逃荒至此，来时还是个只有十六七岁壮小伙，在河西岸边搭了茅棚，作为住所，又自己扎了木筏，平日便靠打鱼为生。来往村民，原先对此颇有异议，向村长多次提议，此人来路不明，恐是流犯，早日将他赶出村子为妙。

只是后来，王伯用筏子做起了摆渡的生计，大家有钱便给，无钱也渡。原先过河不便的问题，得以解决。

久而久之王伯便于村民相熟起来，平日里找他帮忙，皆是有求必应，不计酬劳，大家得了实惠，且小伙子卖相也好，驱逐一事，便不聊了之。

日子好了，王伯便拉来木料，自己动手，将原先茅屋改造成了一间木屋，自己又做了一只小船，有时捕鱼，有时也渡到东林打些野味，生活日渐安逸。

后来与村民相熟，自然也有了媒婆说亲，只可惜与王伯心不在此，无论是哪家托媒上门，他都一一回绝。

却说村里张老爷子家膝下无子，只有一独女，从小便宠爱有加，这女人长相不赖，就是脾气泼辣，在村子里无人不知。这姑娘说来也怪，谁家男儿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王伯。

于是张老爷子托人说媒，想来王伯一个外乡穷汉，这算是高攀，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曾想竟是被王伯拒绝。正因如此张老爷子便记恨下了，在村里散布谣言。

说王伯是外乡地主家的雇农，奈何年轻气盛，与地主新纳一房小妾有染，搞了破鞋。事情败露，小妾自然活活被地主打死，王伯则是连夜跑了出来。再回乡里自是没脸做人，便逃到了别村过活。

一时之间王伯的恶行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看他，再不是平日里那般。

对于这原本凭空捏造的传言，村民自然不甘于此。于是情不自禁，添油加醋的点睛一番。慢慢另外一个绘声绘色精彩纷呈的版本拉开帷幕。

久而久之村民便对王伯日渐冷落，王伯对此倒是坦然，心中愤恨，但也懒得解释。反正自己本就是自给自足，即便离了那帮乡亲，也是能活。

可这日子一长王伯生性愈发怪异，无人敢惹，平日里又不爱说话，自然无人亲近。

开始坐王伯渡船奶奶执意给钱，但王伯硬是不收，只说自己靠的是钓鱼打猎，渡船活计只是找人闲聊。况且自己孤家寡人，要钱无用。现今赶上饥荒，渡船人少，自己天天无人说话，好生难受，要想谢他，每日渡船时陪他聊天方可，钱财绝对不收。

奶奶听闻此话，见王伯言语决绝，自己执拗不过，付钱念头只得作罢。

两个老人本就孤寡，无依无靠，现如今又赶灾年，彼此依靠。日子一长，不免惺惺相惜，互生好感。

王伯那会儿常来家里坐坐，有时帮些小忙，带些吃食。对陈嘉安也是心疼，时常会到街上换些糖果，玩具，到了饭点便在家里搭伙吃饭。

奶奶慢慢的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见外，陈嘉安对王伯也甚是喜欢。

有时奶奶没有出现，老人便会坐在河边发呆，他望着那只比自己快小不了多少的孤舟，望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夕阳，望着手中烟斗里缓缓飘扬的烟雾，等着自己期待出现的身影出现。

之前一人惯了，倒也并未多想。但现在心有所动，便不自觉为将来打算。

他枕着胳膊，望着夕阳合计着，要是自己和老太太走到一起，靠着原先那三瓜俩枣，定然是不行的。思前想后，他决定用自己不多的积蓄到南街盘个店面，卖些野味，这样养活一家也不是难事。

人就是这样，他常能看见别人的心酸，时而也为之感伤，泛起些许的恻隐之心。他将自己的怜悯视作一种高尚，将怜悯作为表现自己高尚的一种特权。

久而久之，他上了瘾。

若是那本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变好了，便是剥夺了他行使这份高尚的权利。那便是那人的不识抬举，便是那人罪过。是万万不可的，他便会口诛笔伐，让那人重归低贱。

此时乡亲便是如此，有了如此谈资，如何能不添油加醋一番。

人们见他两个老家伙走得近了，看待他们的眼神都略带讥讽。这大人言语倒是还好，毕竟不敢当面议论。倒是这有些话传到孩子口中，可就愈发难听。

不知是哪里来的混账话，说什么言童言无忌。

可这匕首出鞘，最是伤人。那些大人在家中的风言风语，自己孩子听去，全一一记下。孩子不知何意，但在欺负数落陈嘉安时，却不妨碍他们一并掏出。

两老人都是年过半百，早已看破世事，对大家的眼光看淡了不少。陈嘉安哪懂这些，不免心中暗生怨念，只怪奶奶不好。

人就是这样一种利己主义者，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都会握着一个冰冷的账本。我们会聪明的计算出成本和收益之间的关系，并将这种测算方式潜移默化的投放到自己的生活之中，形成自己冰冷的处世之道。

这使得那些关心我们的人被我们抛之脑后，因为我们心知肚明，维护那些关系，我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于是我们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到那些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