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间正道（1/2）

隔了一天，都快到中午时分了，斯年接到吕超打来的电话。

吕超在电话里很客气，他说：“姐，我们领导要再见你一面，你不用紧张，就是想跟你再核实几个问题。”

斯年说：“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啊，还需要我再说啥啊。”

吕超说：“是的，我知道，姐。不过领导有领导的想法，你不要紧张，一会儿还是问你啥，你就回答啥，就说你知道的就行。”

斯年知道，吕超的话，已经说地很到位了。

她不能难为吕超，大家都不容易。

现在除了配合，斯年啥也做不了。

吕超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就来接斯年了。

路上，吕超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下车时又叮嘱斯年，不要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和之前说的一样就行。

又到了上次的地下室，这次吕超是记录者，换了一位主审斯年的人。

是一位个子极高极瘦，带着眼镜，和吕超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他一见到斯年，就明确告知斯年，领导对斯年前天的回答很不满意。

认为斯年有负隅顽抗的嫌疑，一上来，这帽子就扣得特别大。

他告诉斯年，这个案子他们是受中纪委委托，他让斯年要认清形势。

然而问题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为什么斯年的三十八份报告，柳凌寒给批复了？

斯年真地好无语啊，这也是她很想问柳凌寒的，她多希望柳凌寒告诉自己他是怎么想得。

斯年真地好想知道，为什么他帮助自己，却不告诉自己？

难道他提前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他不给斯年回任何信息，现在看就是对斯年的保护啊。

柳凌寒是什么人，那是有中央有省的各级领导部门，来给他定义。

但对于斯年而言，柳凌寒就是她方斯年的雷锋。

斯年把前一天的话，重新几乎一字不差地再复述了一遍，只有这些才是斯年知道的东西。

柳凌寒为什么给她都批示了，她不是柳凌寒，怎么知道柳凌寒怎么想得呢？

无论那个瘦高个再怎么逼问，斯年真地是说不出其他任何东西来了。

斯年最后被逼无奈说：“如果我能见到柳凌寒，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我的报告他都给我批示了？为什么批示却不告诉我？”

“你这辈子应该是见不到他了。”，那个瘦高个冷酷地说。

这次，送斯年回去已经是到晚上九点多了。

临出来，斯年向那个瘦高个要了一份，纪委配合调查书，她要留下来保存。

这是她人生中，需要浓墨重彩的一笔。

斯年出来的时候，夜风正冷，月光像泼在地上的水银，汪汪地洒了一地。

时光荏苒，倏忽岁末。

距离省纪委找斯年配合调查，过去了将近10个月。

一年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十一前，柳凌寒就被白鹤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决了，十八年。

柳凌寒认罪，不上诉。

在中纪委给柳凌寒的评价里，有一条斯年记得很清楚，是在别的类似官员评价里，没有的一条：

唆使他人从境外带回违禁书籍，并私自留下翻阅。

中纪委在评价里，用了大幅的篇章说了这个问题，措辞之严厉，是其他官员少见的。

斯年不清楚柳凌寒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那么严谨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低级的行为？

很快柳凌寒的悔过书就在网络上流传。

文中柳凌寒提到，自己悔过，日夜面对墙壁流泪。

斯年看到这段柳凌寒的悔过书，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啪”地一声碎了。

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斯年原以为走正道，是很轻松的事情。

现在却发现，正道，想要持之以恒地走下去，看似简单，却难于登蜀道。

走正道，需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枯燥，克服种种困难。

在这个过程中，会经历太多的红尘诱惑，如果经受不住，就会跑偏，功亏一篑。

柳凌寒为他之前的行为，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要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吴智辰的一审判决在元旦前下来了，被判刑十年。

吴智辰的的案由，就是两点贪腐和重婚。

脚上的泡，自己走的。如此结局完全咎由自取。

施若远卸掉职务，回家看孩子去了。

有一次斯年在路上，远远看见施若远，佝偻着背，穿了

一件不合身鼓鼓囊囊的大棉袄，满面尘灰烟火色。

施若远或许看见了斯年，将脸背过去。两个人擦肩而过。

斯年想：这就是所谓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段枝海，斯年再没见过。

只是有一次斯年在网上看到他的照片，头发已经彻底掉光，如同一个小老头。

后来，听说段枝海得了胰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