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快刀刘剪径桦皮岭 白玉山结交霍老五（1/4）

阳历十月刚过，坝上已是“寒意料峭”，强硬的西北风“嗖嗖”地刮着，吹打着行人的脸。天空比以往显得更蓝、更净，更高。一群群大雁往南飞去，它们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田间场院的屋檐下，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吵叫着，热闹无比；成排的杨树上，零星挂着几片黄叶，树丫上站着几只喜鹊，她们时而歌唱，时而跳到树下觅食。蚊蝇、甲虫们早已销声匿迹，大地出奇的静。放眼望去，天青气爽，心无阻隔，一片开阔……

这个季节，正是庄户人家收获的季节。他们收割完耕地打完场后，便赶着牛车拉着粮食到独石口或张家口粜出，然后再买上布匹、茶糖、烟丝、醋等生活用品回家过冬。

白家的粮食以前一直都粜到独石口，今年白玉山和他爹商量后，来张家口碰碰运气。“货有三等价，早晚各不同”，因为当时的粮价很不稳定。

秋末冬初的黎明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凝滞不前。浓雾笼罩着的村庄偶尔传来一两声毛驴悠长的叫声，雄鸡的啼叫也没有往日的雄壮，而显得粘稠滞涩。白玉山和李树山（李生金的儿子）、董志元（董三山的儿子）三人骑马走在前面，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成串的牛车拉着粮食跟在后面。四条鞑儿狗，穿梭在牛车之间“汪汪”地不停地叫唤着。

走了一上午，三个人觉得腹肌难忍，远远地望见坝头起的一个村庄，村头三间草屋檐下，有一面破烂的酒旗在风中招展。三个人下了马，走进那挂着破烂酒旗的房屋。屋子里一贯通，没有隔墙，一道泥坯垒成的柜台把房子分成两半，里边一铺大炕，一个锅灶，一口大缸。外边有几张八仙桌子，桌旁胡乱摆着几条狭窄的木凳。青石垒的柜台上铺着一块黑色光亮的黑漆漆的木板，木板上放着一只黑釉瓷坛，酒提儿挂在坛沿上。大坑上的炕沿上坐着一个脑后翘着一支枯干小辫子的干巴巴的小老头，瘦老汉见有客光顾，忙怐偻着腰站了起来。

“掌柜的，来斤酒!”李树山坐在一条木凳子上说。瘦老头转着那两只灰色眼珠子，从柜台里摸出四只褐色大碗，用酒提子往碗里打酒。

“用什么下酒？”李树山问。

“羊头！”瘦老头恶狠狠地说。

“我要吃羊肉！”李树山说。

“只有羊头！”瘦老头说。

“羊头就羊头！给上三个！”李树山说。

瘦老头，拿一根铁制的两股叉子，叉了三颗煮熟的羊头，用桃木盘子端了上来。三个人拔出匕首，胡乱地割切着羊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时地喝一口白酒。不多一会儿，三颗羊头上的肉，被吃的罄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拉运粮食的牛车陆续到达。坐在第一辆和最末一辆上牛车上的董三山和赵尔晓分别进入酒馆里。

“董大叔！赵大叔！快坐下，牛车到齐了吗？”白玉山问。

“都到齐了，大少爷！我已吩咐伙计们休息吃干粮了。”董三山大声说。

“好！董大叔！近期传闻桦皮岭一带有草莽英雄聚集，却不可掉以轻心！咱们把车集中起来，一齐下坝。告诉伙计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切莫出差错。我丑话说到前，要是遇到盗匪，谁要是草鸡了，我就拾掇谁。”白玉山断然地说。

“放心吧，大少爷！我都留着一手呢。土匪胆敢来抢劫，管保叫他有来无回。”董三山一边说，一边拿起刚端上来的熟羊头，朝羊眼睛狠狠地啃去。

桦皮岭是平定堡到张家口的必经之路，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是历代草寇、强盗啸聚之所，也是张库大道的一个分支。在这里，不知断送了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

白玉山他们簇拥着牛车刚下坝，就被几棵刚砍倒、横卧在路中央的大杨树挡住了去路。白玉山忙唤过董三山说：“大叔，路被封死了，前面好像有埋伏。”话音未落，一阵破锣响，前面的树林里，涌出一伙穿着破破烂烂、七长八短的汉子来。为首一个胡子拉碴，长得满脸横肉、膀大腰粗。他提着一把长柄砍刀，恶狠狠地站在路中间，其余的喽啰都清一色地握着大砍刀，刀刃在阳光下，发出蓝色的光芒。白玉山从来没见过这阵势，脸色一阵白，一阵黄，他慌忙下了马，小声地对董三山说：“大叔！该怎么办！对方来者不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尽管去搭话，我自有安排。”董三山胸有成竹地説。他回头吆喝一声：“弟兄们！抄家伙！”赶车的伙计们，听说有土匪，忙放下鞭子，把牛车停好，抄起插在牛车上的大杆红缨枪。他们分三排站定，最后一排埋伏着训练有素的土枪手。田麻子是平定堡村独一无二的玩枪人，是白玉山家的佃户。他夏天种地，冬天背着一杆长筒子猎枪，四处转悠着。他打狼、打野兔、打黄羊、打狐狸，万般无奈地打麻雀。他和他的十几位朋友都是受白玉山之邀，前来帮忙押运粜粮的牛车的。他们个个是神枪手。

“前面的好汉！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白玉山喊话道。

“留下买路钱，狗娘养的！”为首的黑大汉高声喊道。

“有话好商量！朋友！”白玉山还是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