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燕然山下（1/2）

出了盛乐城，便少见城市。

大漠中，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朝行夜宿，沿着翁金河，蜿蜒向北。

“停！”韩龙一声大喝，大魏使团的众军士勒住马。

眼前一座座青山，宛如立起来的绿色屏风，翁金河便发源其中。狭窄的进山道前，蹲着几栋半石半木的房子。

出了鸡鹿塞，穿过茫茫戈壁，翻越稽落山，绕过邦察干湖，一路无事，终于到了这燕然山下。

韩龙算了一下，差不多走了一千里，到龙城还剩一千里。

“为什么不走了？”轲比德骑马从前面跑了过来。

“就地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韩龙昨晚研究了半宿地图，和马亮议好，进燕然山之前先休整队伍。

“现在才中午。”轲比德甩着手里的长鞭。

马亮、宋彦霖、赵鹏、柳峰等人下马，寻高处扎营。

“有我们在，特使还害怕？”无人答理轲比德，他依然问道。他身后，拓跋力微和慕容焉跟了上来。那慕容焉骑在马上，比轲比德和拓跋力微矮了整整一头。

“你们不怕，你们走。”韩龙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在盛乐城里，轲比能盛宴款待韩龙一行，放低身段示好。可韩龙却如在虎窝睡觉一样，片刻也不想多呆。轲比能借着护送人员整顿装备，强留韩龙等人三天，才放出城。

尽管讨厌，韩龙也不得不承认，轲比能在漠南的威望确实无人能比。在酒席间亲眼见他处理几件鲜卑事务，公道妥帖，让人心服。

可越是如此，韩龙越想杀轲比能——他若成为可汗，必成大魏死敌。

从盛乐城出发，轲比德有事没事和他搭话，他能不理就不理。倒不是摆特使的谱，而是和他没什么可聊的，真真正正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轲比德总把目光瞟向夏侯春等人……

行军途中，大魏使团列阵而行，结寨而宿，始终与轲比德的两千多鲜卑骑兵保持一段距离。

挨了韩龙一呛，轲比德脸一紧又是一松，笑着说：“阿干命令我等保护特使，特使到哪，我们到哪。还别说，特使选的这个地方不错，前面就是驿站，可以喝一杯。闷头走了二十来天，该休息休息了。”

军营搭好，韩龙等人来到驿站。

大漠驿站与大魏驿站不同。大魏驿站是官方所设，人员和物资均由官府任命和提供。大漠驿站却只是官方挂个牌，由商人自主经营。

屋里，轲比德盘腿坐在东边的主席，拓跋力微、慕容焉左右陪着，席旁的酒壶空了几只。

见韩龙进来，轲比德咧嘴一笑，并不起身，向驿站主人喊道：“木骨闾，大魏特使来了，赶紧好好侍候。”

“来了！”一位精瘦干练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将韩龙等人请到西边。

“四位馆主，这边安排了席位。”轲比德拍着凉席嚷道。

东边临窗几案上，果然摆着金流觞、煮好的牛羊肉和时令果蔬。

“此行最为开心的，就是与馆主作伴。只是特使不通人情，夜夜关在寨里，不让出来饮酒、玩耍。”轲比德眼睛从春、夏、秋、冬四位馆主身上扫过，“馆主们落户龙城，以后经常相见，算是我大漠中人，自然要亲近亲近。”

夏侯春抿嘴一笑，向韩龙施一礼，“妾身过去回个话。”腰身轻摆，来到东席。

“我等受命行商龙城，愿与各方多结善缘。身为大魏使团一员，却不敢与大人们同席而食。”

她低头行礼，退回西席下首。

轲比能拿逍遥馆落户龙城来压夏侯春。若这次屈服，那便表示成为他的附庸。夏侯春的这番话，却不软不硬地表明了始终站在大魏这边的立场。龙城是纥骨部落的，而不是轲比部落的。纥骨部落和韩龙亲近，却和轲比部落不对付。夏侯春极是聪明，哪能看不清这一点。

在盛乐城时，轲比能对她来大漠十分惊喜，可她反倒不似幽州城那样亲热。对附义王尚且不冷不热，更何况对轲比德了。

黑又胖恼也不是，喜更不是，只有灰头土脸地自饮了几杯。

酒菜上满，宋彦霖检查无毒。韩龙举杯，先向轲比德、拓跋力微、慕容焉敬酒。

轲比德得意起来，一副早知他会敬酒的样子。拓跋力微和慕容焉去坐直身体，恭敬回敬韩龙。

“过驿站，便进了燕然山——属于漠北了。”轲比德斜着眼睛看韩龙。

“大人是说，护送任务完成——那与大人就此告别，我们继续前行便是。”

“唉，还走不了。阿干的祭祀大礼也要送到龙城，虽不是特使十万斤盐铁那样的豪礼，但也价值不低。”轲比德对着驿站的木骨闾说道，“出了漠南，谁还敢保证安全？”

“说敢的是你，说不敢的也是你。”韩龙似是自言自语，“我们押运的盐铁，是朝廷给漠北大人的赏赐。到了漠北地面，谁敢抢？”

“漠北大人？就是大可汗的帽子，也压不住漠北的群狼。”轲比德说不过韩龙，压不住火气，手中酒杯往几案上一顿。

“漠北大人的帽子不行，可这十年大祭，还得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