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红玉（1/3）

广平府的冯老头有个儿子，字相如，父子两人都是秀才。老头年龄将近六十，性格耿直，但家中一贫如洗。几年时间，老太太和儿媳都相继死去了，一切家务都得冯老头自己操劳。一天夜里，冯相如坐在月光之下，忽然看见东邻的女子在墙上向这边偷偷观看。冯相如也去仔细看她，见那女子很是漂亮；冯相如走近女子，女子向他微笑；相如又向女子招手，女子不过来也不走开。冯相如问姑娘可以过墙一叙吗？女子才从墙上爬梯子过来。于是，两人睡在了一起。冯相如问女子的姓名，女子说：“我是邻家女儿，叫红玉。”冯相如很喜欢她，和她约定永远相好，红玉答应了。从此，两人便夜夜来往。大约过了半年多，一天夜里冯老头半夜起来，听到儿子房里有女子的说笑声。便偷偷一看，见儿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冯老头大怒，把儿子叫出来，骂道：“你这畜牲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咱家如此贪穷，你还不知刻苦攻读，反而不学好做些淫荡之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不得说你丧失品德吗；就算别人不知道，也损伤了你的阳寿！”冯相如跪下向父亲认错，流着泪说一定要悔改。冯老头又呵叱红玉说：“女子不在家里守闺戒，既玷污了你自己，也玷污了别人！倘若这事被人发觉，丢丑的该不只是我们一家人吧！”骂完了，冯老头就气愤地回去睡觉了。红玉流着泪说：“你父亲的训诲，实在让人感到羞愧。我们两人的缘份就到此尽了！”冯相如说：“有父亲在，我不能自作主张。你如果有情有义，还应当忍辱为好。”女子坚决绝交，冯相如就哭了起来。女子对他说：“我与你没有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私相结合，怎么能够白头偕老？此地有一个佳偶，你可以去聘娶她。”冯相如说家中贫穷，女子说：“明天晚上等着我，我为你想到个办法。”第二天夜里，红玉果然来了，拿出四十两银子送给冯相如，说：“离这儿六十里，有个吴村，村中卫家的姑娘，十八岁了，因为要的彩礼很高，所以还没有许配给人家。你以重金满足他家的要求，他家一定会答应你的。”说完就告别走了。冯相如找个机会告诉父亲，想要到吴村去相亲，但隐瞒了红玉赠送银子的事。冯老头担心家里穷没有钱，不让儿子去。冯相如婉转地说：“只是想去试探一下，看看怎么样。”冯老头点头答应了。冯生就借了仆人和车马，到了卫家。姓卫的老头是个庄户人，冯生招呼他出来，和他说要向他家提亲的事。卫老头知道冯生家是有声望的家族，又见他仪表堂堂，性情豁达，心里应允了，可担心他家不舍得花钱。冯相如听他说话吞吞吐吐，明白他的意思，就把银子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卫老头才高兴了，请邻居的书生做中人，用红纸写了婚约。冯相如进屋拜见岳母，见他们住的房子十分狭窄。卫女正依偎在母亲身后，冯生稍微斜眼看了她一眼，见卫女虽然是贫家妆束，但光彩艳丽，心中暗暗高兴。卫老头借房子款待了女婿，又对冯生说：“公子不必亲自迎娶，等我为女儿多少准备些衣服嫁妆，用花轿送去。”冯生同他定下成亲的日期，就回去了。回家后，冯生骗父亲说卫家喜爱清寒门第，不要彩礼，冯老头也很高兴。到了婚嫁的日子，卫家果然送女儿过来了。卫家女过门后，勤俭孝顺、夫妻俩人感情深厚。过了两年，生了一个男孩，取名福儿。一次，赶上清明节，冯相如夫妇两人抱着孩子去扫墓，遇到县里一位姓宋的绅士。姓宋的当过御史，因行贿罪被免职，回家隐居，但仍然大施淫威。这天，他也上坟回来，看见卫家女很漂亮，问村里的人，得知是冯相如的媳妇。姓宋的以为冯相如是个穷秀才家里没有什么钱财，便想用重金贿赂他，希望这样就可以打动他的心，为保证万无一失，便先派家人去透口风。冯相如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满脸怒气；但是转念一想。敌不过宋家人的势力，便收敛怒容，换上笑脸，进去将此事告诉父亲。冯老头一听大怒，跑出去对着宋家的家人，指天画地，臭骂了一通，吓得宋家的人像老鼠一样逃跑了。姓宋的也生了气，竟派了好多人闯入冯生家，殴打冯老头和冯相好，吵闹得像开了锅。卫家女听到，把孩子扔在床上，跑到屋外披头散发大声呼叫邻人来救人。那帮家伙一拥而上，将她抬起，哄然离去。冯老头父子两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呻吟；小孩子在屋里呱呱啼哭。邻居们来了见家里闹成这样很是可怜他们，见父子俩趴在地上，有人就上前将父子两人扶到床上。过了一天，冯相如能拄着拐杖起来了；老头却气得吃不下饭，吐血死了。冯相如大哭，抱着儿子去告状，一直告到省督抚，不知来来去去告了多少遍，还是申不了冤。后来冯相如听说妻子没有屈从那姓宋的，死了，他更加悲痛欲绝。满肚子的冤恨，无处向人申诉。多少次想在路上刺杀姓宋的，又怕他仆人多，又担心儿子没处寄托。日夜哀思，觉也睡不着。一天，忽然有一个大汉来到冯家慰问。那人长着蜷曲的络腮胡子，四方脸，跟冯家从无交往。冯相如拉他坐下，刚想与他攀谈问下他的家乡姓名，客人便突然说道：“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难道忘了报仇吗？”冯相如怀疑他是宋家派末的侦探，只能用假话来应酬他。客人见他如此说话气得眼眶像要裂开，怒睁双目圆睁，猛然站起身来，往外就走边走边说：“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