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模糊（2/2）

而雨越下越大，她逃不开，甩不掉。

等她忍痛咬牙撑到车区时，崔粼他们已经走了，车区昏黄的灯光下，只停着她的那辆电动车。

邬静临忽然觉得她的电动车有点落寞，或许有点可笑，但真的像是被抛下的。

灯光骤然消失，唯有教学楼里零落几盏灯光让这黑夜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没时间矫情了，邬静临跨上电动车拧开钥匙打开车灯就往外冲。

还没冲出校园，远远的，她就看到校门外的大树下，似乎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心头蓦地一紧，迟迟移不开目光，却忽地和那漂亮的眼眸对上。

是楚迟修。

这么晚了，下着雨，他在这儿做什么？

下着雨，邬静临也着实是没有心情了，几乎是骑着电动车与楚迟修擦肩而过。

余光里，楚迟修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迟修，回去吧。”

起先邬静临还不确定，直到听到这声轻细的嗓音。

邬静临微蹙眉头，匆匆离去。

聂心茹柔和美丽的脸蛋儿都被雨淋湿了，她蹙眉看着楚迟修，几乎快要哭了。

楚迟修从兜里拿出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聂心茹。聂心茹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眼眶发热，她蓦地抓住楚迟修递朝她递纸的手，楚楚动人的双眸几乎是载满恳切地望着楚迟修，“我可以去求我爸爸，回去吧。”

楚迟修靠在树边，垂着眸子，却没有看聂心茹。

“哥哥。”

耳畔传来聂心茹轻细的嗓音。

楚迟修瞳孔蓦然放大，如一桶凉水兜头浇下。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难以发觉的是，他的指尖在微微战栗。

一寸一寸，楚迟修偏过头，看向聂心茹。

雨将他蓬松的头发微微打湿，却好像冲下了他的伪装。他双眸中的一切情感都是那么的隐秘，都像是被尘封在一片死寂的湖泊中，尽失鲜活。

楚迟修微微张口，嘴唇却在细细战栗，他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

楚迟修缓缓挣脱开聂心茹的手，转身便要走。

那片纸缓缓飘落，掉进泥洼中，不再洁白，逐渐湿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了无痕迹。

聂心茹咬了咬嘴唇，小步追上，她越来越急，看着楚迟修决然孤寂的背影，终于崩溃地大喊：“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你的消息！”

楚迟修的脚步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坠住了，沉重地迈不开。

“……哥哥。”聂心茹几乎是抽噎着，唤他，“迟修哥哥，你别走！能不能别走……”

聂心茹看不到，温热混杂着冰冷，沿着脸庞滑落。

楚迟修看到了不远处那辆奔驰，微弱的灯光隐蔽在朦胧的雨夜，显得晦暗不明。

他几乎不敢想。

心如刀割。

只是尽力忽视那发了疯一般攫取他注意的——余光中那辆散发着微弱光亮的车。

其中坐着的，又是哪位故人呢？

零散的记忆伴随着优雅的乐声、温润的笑语，穿过昏沉的雨夜，穿过时光厚重的隔阂，呼啸着朝他涌来。

回不去了。

楚迟修兀自向前走，走得沉重，从未止步。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他像个亡命天涯的囚徒，逃也似的躲进沈煜的别墅里，逃开折磨他的过往。

推上门，颓然瘫坐在地。

抬手抹了把脸，才发觉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