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市（二）（1/2）

“怎么说，问到了没？”沙梨一边把嘴巴塞得鼓囊囊一边抽出空来关心八尾。

从八尾回来就一个人闷坐在柴垛上一声不吭，往常回来总要带一堆好吃的给沙梨还会随机讲他当天遇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讲到兴起时总会手舞足蹈的，从房门走到灶台，又从灶台走向沙梨专属的椅子边。

几乎要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走遍好模拟当时的人物位置和走向，今天呢只带了好吃的回来却没带来故事。

沉默了好久八尾才吐出一个字“没。”又强迫自己对着沙梨笑了笑：“没事，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看见八尾笑了，沙梨忽闪了几下自己的大眼睛，赶忙把嘴巴里的东西嚼完憨憨一笑：“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沙梨原本不叫沙梨，因为当初八尾就是用沙梨救活了她，为了能够让她长长久久的活着所以取名叫沙梨。

因为自幼便失去双亲的缘故，沙梨并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乖巧，但是也没有像流浪的孩子一样狡猾，尽管外表看起来还是很可爱，像云糕一样，于是人们都叫她云云，可是她并不知道如何讨养父母人家的喜欢。

经常是养父母让她笑一笑她却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她往西走偏偏要走到东边看看有什么，但是从不争辩也不耍赖偷懒，活像一个会说话的木偶，还是线搭错了的那种。

先前养父母还能忍着脾气养着她，后来她们意外的又得到了一个女儿，同云云差不多大的但是脸蛋更圆润，皮肤也很白皙，眼睛滴溜溜圆，乖巧可爱，小嘴抹了蜜似的哄得二老整日都乐开怀。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因为抢了妹妹手中的梨，惹得妹妹一路直哭到养母父的卧房，于是云云被照顾妹妹的管家一手拎着丢在了后门的槐树下，像丢掉一个坏掉的果子一样毫不心疼，要是云云也能埋土里长出来来年结很多甜甜的果子多好。

那时还没有出现妖雾，八尾正拎着一布袋的梨子往家走正好路过在墙角缩着的云云，瘦弱的像一只小猫，双手还环抱着身子，衣服虽然干净但是已经被洗的上了浆，显然不像是流浪的孩子，但是注意到她的脚是赤裸的，要么是从家里跑出来要么就是没有家了。

忽而，一颗梨从八尾怀中掉落正好滚到了云云脚边，八尾正迈步离开。女孩开了口：“又是梨子啊。”随后开始抱头痛哭起来，原本坚强的内心终于再无法平静，就像当初的八尾一样。

等到云云的哭声渐弱起来，八尾腾出了一只手将云云抱在肩上说：“不想看见梨子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吧，以后家里不再买梨子吃了。”这时云云又突然激动起来：“不，我以后要经常吃梨子。”“既然这么喜欢梨子的话不如你就叫沙梨好了，以后就会有吃不完的梨子了。”

就这样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带着一个小点的孩子慢慢的走回家。

在八尾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渠川已经快马加鞭赶到城东码头，要趁着无着增多之前离开陆家地界。

运河上雾气虽然比陆地上消散了不少，但是每一缕雾气都裹挟着雷电，这对渠川来说并不算什么，自幼便开始承受风雨雷电的轮番折磨早已无所畏惧，但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每一击都是致命的，怪不得没有无着看守，看来是料定了没有人可以活着过去。

可惜空有码头并不见来往船只，有的只是生锈的船锚和破败不堪的船体，还有随处可见的已经褪色的渔网，这些物件还隐隐约约保留着之前繁荣的痕迹。

复杂的腥臭味从各处船箱飘来，积蓄了不知道下了多少年的雨水混杂着落叶枯枝和没有价值的鱼虾螃蟹的四肢残骸，大部分都只剩下空壳，肉体果然是最不堪腐蚀的。

渠川只挥了挥衣袖便修复了一叶小木舟，轻轻一点便落在了船头，悄无声息的过了岸。

“八尾，你去哪？”沙梨迷迷糊糊中看见八尾将要出门去的身影靠着本能问了问。

八尾只留背影朝向屋内，严肃的说到：“我去去就回，你把门窗锁好，我已经把剩余的货都处理掉了，鬼市那里也不要去了，就说我生病了以后都不去了，床箱下边藏了我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和一件苍青色长袍，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一定要穿好长袍再出门，记住，不能让别人得到那件衣服，就当做一件普通的衣服就好。”很明显这次不一样，和往常那些外出旅行都不一样，他不会再回来了。“还有，等你再大一些，找一个靠谱的男人，别像我一样没出息。”说完八尾便踏出门去，准备离开。

“你这是要抛弃我了吗？”沙梨一下子被惊醒了而后又把头低到最低，低到快埋进脖子里。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我知道了，反正我总是要被抛弃的那一个，我已经习惯了，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沙梨故作轻松的样子真是滴水不漏，连眼睛里原本泛起的红血丝也都藏了起来，声音也丝毫没有颤抖。

八尾知道这很伤她的心，无论是流浪还是受伤都没有被抛弃来得痛苦，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让沙梨成为他的软肋，只有让她置身事外才是真正的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