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住南峰寨（1/2）

四天后扎西吃到了鸡豆凉粉，阿姐果然没骗人，说过几天好就是过几天好。那次赶集时，他带阿姐吃了凉粉，阿姐说好吃，他们就买了鸡豆粉回来。今天采药回来，阿姐就给做了。

每天进山都很累，一进家门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喝上热茶，扎西很幸福。阿姐做什么都特别好，山里潮，总有雾气，阿姐会点上炭火盆，将屋子熏干燥，晚上盖着干爽的被子，睡觉特别香。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幸福的，他最盼望的是每天晚上与阿姐坐在一张桌子的时候。阿姐教他写字，有时写不好，字会跑到格子外面，阿姐就站在背后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写。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最后一个字怎么那么难写，还是背容易，阿姐说几遍他就记下来了。

有时他也调皮，吵着叫阿姐带着写，他坐着，阿姐站着。猛一回头就能看见阿姐白净的脖子，好看的下巴。或者他直起身向后一靠，就能靠上阿姐软乎乎的身子。

这样的时候，阿姐会变得严厉起来“别偷懒，好好写！”有时还会打扎西的手。

阿妈偶尔也来坐一下，她问女人念了多少年书？

女人摇头。

阿妈又问“为啥教扎西写字，有什么用？”

女人说“不然世界太安静了，认了字，字会大声告诉你，也会悄悄告诉你。”

但扎西只会大声告诉别人，他问阿妈“阿妈，我们猜个迷吧。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是什么东西？”

阿妈猜不出，扎西自豪起来。

“是画呀！这也不是迷语，是唐诗，我骗你的！”

扎西的话比过去多了很多，清澈的眼睛总带着笑，笑起来薄唇弯弯，露两颗尖尖的虎牙，像他阿爸。阿妈望着昏黄烛火下的儿子，眼神很温柔。

一家人辛劳的忙碌着，药材、山货都收获了不少。他们打算去赶集，卖一些药材，再榨点核桃油。这次女人没再骑诺布，核桃实在是有些重量，扎西自己都背了一部分药材。

因为是赶集的日子，寨里的客车坐了好些人，山里人节俭惯了，进城买东西得花钱，家里不用的、吃不完就顺便带出去卖。小鸡小狗、豆子玉米，什么都有。

和增的老婆胜喜今天也坐车赶集，她家是村里的富裕户，家里开小卖部，有果园有田地、儿子在镇上开商店，女儿在乡里上班，平时她不坐这车，家里有上货的面包车，上货就能进城。

“胜喜，今天怎么也来坐客车，家里的车呢？”上了车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车让他们爷俩开去后坪了。”胜喜寻了个地方坐下，一眼看到和志药，连忙打了招呼。

一边稍年轻的女人问“胜喜婶，昨天看见少兰回来了，听说寨子要搬迁，真的吗？”

“还不知道，上面让来摸摸底，听听大伙的想法，过几天可能还要召集大伙开会呢。”

年轻女人又道“要是能搬迁真好，分个楼房就进城了。”

“进了城有什么好？干啥活儿，吃一口买一口，屋里小小的一点地方，吵死个人。”

“就是就是，我们家可不搬，去年才请人雕了门楼。”

年轻女人连连摇头，真是有代沟“阿婶们那！这是趋势，县里像咱们这种寨子，就没几个了，还是城里好，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方便，晚上还可以去跳广场舞！”

你一言，我一语，连说带笑，吵吵闹闹。

过道里不知谁家带了一只小奶狗，装在编织袋里，嘤嘤的叫着，没一会自己扒开了个缝，伸出拳头大的脑袋。阿姐坐在过道边，伸手碰了碰它，也许是受了安抚，小奶狗一下下往女人手上蹭。

扎西挨着阿姐坐，也伸手来摸小狗，越过阿姐时大半个身子会搭到阿姐身上。两个大人，对小动物表现出小孩子一样的亲切，看上去很奇怪。

寨子里的人互相都认识，一上车就发现了陌生面孔，可也不好开口问，眼见着扎西与女人熟稔，才试着问阿妈。

“志花去集上呀，扎西还挺喜欢小狗呢。”

和志花回应几句。

扎西以前有只狗，养了好多年，前年死了，再没养过。

“阿妈，我想给阿姐买只狗。阿婶小狗多少钱？”

扎西从前很少说话，那么大的块头坐在车上一点声音也没有，阿妈说上车就上车，叫下车就跟着下车。寨上的人觉得这孩子怪可惜的，带了什么好吃的，都愿意拿给他一些。

这么多年，好像头一次听扎西说这么长的话，说得还怪流利的。

那位阿旺婶心里一阵合计，不免重新打量扎西，是不一样了！人变精神了，衣服也穿得干净，连眼神都不似从前那木僵僵的。

阿旺婶笑着说“这是你阿姐呀。”

扎西点点头。

女人听人问起自己便不再摸小狗，在座位上坐好，也让扎西坐好。

阿旺婶又说“不用买，自家的小狗不要钱，这只是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