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苦夏（1/2）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转瞬已入暑，炎炎夏日里，那股子燥热，伴随着知了声声，就像钻入了骨血里一般，挥之不去。

程岭坐在小院的榆钱树下，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滴落，她不停地扇着扇子，嘴里嚷嚷着热死了，热死了。

旁边阿娘黄氏忧心忡忡地开口了：“今年确实比往年更热，这身上怎么也干不了，这地里的庄稼这阵子都要渴死了......你阿爹和阿爷每天担水浇地，怎么也不够，眼看着人都瘦黑了不少......唉.....”

程岭也心疼，家里有钱了，大家也都忙着生意，她早叫请人来帮忙侍弄田地，但是阿爷和阿爹，似乎对土地有股子说不出的执着，一定要亲力亲为。没法子，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可酷暑难挡，程岭不怎么干活都热成这样，阿爷和阿爹每日从河里挑水，辛苦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

这些天她偶尔去市集，都能看到有人在卖冰；还有各色卖冰饮子的，程岭倒也尝试了，味道确实不错。她本想买点冰回来降降暑气的，奈何家人虽爆富了，却仍旧舍不得花这钱。

她没办法，挨到今日，终于阿娘黄氏也忍不住了。

程岭扇着扇子，燥热难耐，夏日里的知了声，蛙叫声，不断地传来，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一阵夜间的凉风袭来，她终于镇定下来，慢慢地理清思路。

现阶段，最大的问题一是暑热，二是挑水。热好说，不舍得买冰那就自己制，硝石制冰她还不知道嘛。挑水才是大难题，想要减轻挑水的劳力，今时的人们倒也聪明。

他们想出了一种桔槔，俗称“吊杆”的东西，在一根竖立的架子上加上一根细长的杠杆，当中为支点，末端悬挂一个重物，前段悬挂水桶。一起一落，汲水可以省力。

还有辘轳，在井上安置带有水平转轴的支撑架。转轴一端装有曲柄，转轴上缠有绳索。绳索下端系有水桶。用人力转动曲柄，就能从井里提水。还有从辘轳发展而来的井车，但这些都适用于井口提水。

至于农田灌溉，则有用戽斗[hu dou）的。这是用竹篾、藤条等编成，略似斗的东西，两边有绳子，使用时两人对立，拉绳汲水。可这个工具得靠近河边才能使用，她倒是看见族人使用过，但她家的田地离河岸有点远。

程岭不得不赞叹一声，古人的智慧实在不容小觑。

她回忆了下，这个时代是一个不曾存在于前世历史上的架空王朝，此时正是大周王朝建立220年，而在这个朝代，前世历史上大行其道的翻车也即“龙骨水车”还未曾出现，当然还有发明于隋代兴盛于唐代的水力筒车仍渺无踪影。

她左右权衡良久，为不过于引入注意，决定先把翻车造出来。翻车与井车有相像之处，推说从井车中得到灵感也好应对外人询问。

.......

翌日，程岭找到阿爷，让阿爷根据她的口述，用竹子做了一个翻车模型，并进行了试验，

成果斐然，她记忆中的翻车就这样出现在了现实里。

阿爷狂喜，他不敢置信：“天爷，这是真的嘛！哈哈哈，真是老天庇佑啊！从此田里再也不会浇不够水了”！程岭看着阿爷高兴得语无伦次，由衷地感到满足。

等阿爷彻底冷静下来后，程岭跟阿爷商讨，决定把翻车推向整个程家里，甚至周边乡里，让所有人都能用上翻车，但为保护自己，打算把发明者是谁模糊掉。他们一个普通的农家，不适合大出风头。

.......

晚间，趁着夜色，阿爷程大根迫不及待去到族长程吉家里，将翻车模型演示给他看。族长拿着翻车模型，手指忍不住颤抖，喃喃道：“神物，真是神物啊。”

程大根心头仍剧烈跳动，但却佯装淡定：“老大哥，你不知道，俺家二孙女聪明得很嘞，她从咱们家的井车中得到的启发，以后灌溉田地就方便了哟！”

“啥子，你家二孙女，一小女子？这是你家二妞想出来的？你可别诓我？”程吉瞪大双眼。

“俺怎么会骗你，俺家二孙女受神灵庇佑，得到上天启示嘞！那豆腐......你家那豆腐铺子，可也是俺二孙女想出来的呐！女子咋滴啦？”程大根不满道。

“是极，是极，你家二孙女一定是受老天保佑的人，实在是我们程家里的大功臣啊，有了此物，咱们可要好了......”族长程吉忍住狂喜道。

两人最终商定，希望先在程家里推广翻车，不保密制作方式，其他乡里皆可来学，但除族人知晓，不外传发明者是谁。

作为一族之长，程吉清楚地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让族人日子变好，让宗族强大，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鼎力支持。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等程大根走后翌日，他就马不停蹄召集族人到祠堂商议。

女子本是不能入祠堂的，但因着翻车和豆腐方子的事，程岭破例跟着阿爷入了祠堂。

族人窃窃私语，程大根家的二孙女咋的也进了祠堂，这......这......不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