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借胆（2）（1/2）

这三日林筝坐在窗边养伤，时常张开手指撑着脑袋，眼睛或睁或闭，睁眼时眼珠却不转动，一副痴想模样，配上白布包着额头，更添了几分呆样。

褚千城每每窥见，都忍不住暗里笑她，又觉得自己不够厚道。自己一边备着一日三餐，一边抽空经甬道返回逝界，将此行之事备细报与逝帝，又以叶、洛二人遗物并红色无义草设了合葬衣冠冢，以全二人情义。

第三日晚饭时，林筝问起逝界的营生究竟若何，褚千城道：“有些消失于天地的事物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应当现世，这种机缘的筹算自有道理，我等只须传送信物，反之亦然。比如‘不死树’一事你送去的金叶潜藏逝界多年，是揭发聂重罪行和引出焚者的线索；而洛璎求见叶凌，我本欲收她为逝界效力，谁料不测，只得将遗物送回逝界复命。”

“那明日我们去何处，做甚？”林筝对差事燃起了兴致。他凑近简洁地说道：“黑独山，还胆。”

“黑独山在何处？未曾听闻。还有什么还胆？”“不知倒也寻常，并不在我大唐境内，而在吐谷浑，况且此处渺无人烟。”

两问只有一答，见褚千城默默盯着自己，林筝当即表态：“尊者放心，我一向胆小，就是借我百十个胆，我也不敢透露分毫！”

“你自醒来一番戏弄我，胆子倒是大得很呐！”说完故作傲慢地昂首瞅着她，林筝只得捂脸而笑遮掩过去。

次日二人通过甬道向西北而行，来到黑独山，被眼前灰黄的荒漠上连绵起伏的浓黑峰峦震撼。

被扯散的棉纱样的低云撒向万里晴空，像要飘落尘寰，被乌黑的山顶衬得有些灰蓝。墨黑砂石嵌满山峦，而山脚望去却是融入沙尘的灰黄，此间只有时而狂风呼啸，未见半点鸟兽人迹。

沉浸在这黑山之间，只怕万般鸿猷都会在心中寂灭，转而生出孤独的愁肠，在日日夜夜凄凉和无望过后，化为心绪不安的折磨，疑目之中眼前这无限黑暗也将似鬼影幢幢。

“褚兄，现在是否该吩咐行事了？”林筝扫视无尽黑山，也找不到端绪。

“我们先寻三个已化作人形的魑怪，只在这群山之中。”“尊者可有什么法术让他们直接现形？”

“他们藏得极深，为了隐藏行迹，设下搜寻他们的法术禁制，我们只能搜遍深山了。”“够狠，开始吧。”林筝撩衣破步，向前便去。

谁知又踅回来道：“不如我们分头去搜。”

褚千城摇摇头：“你有伤在身又不能自保，万一遇袭如何是好？”“你说过这手镯可以找到我？”林筝晃了晃左手，“是不是我每隔百步敲一下它，你也会感知到我安全？”

“那你便记得。若间隔久了听不到，我便要去找你。一下无恙，两下求救，以此为号。”他点头叮嘱道。

褚千城在原地一脚为轴，一脚用脚尖利落地画了个火红的圆圈标记，二人东西两边分开搜寻，相约日落时在此会合。林筝腰挎皮囊壶、背着干粮一路向西，每百步敲一下手镯，并无遗漏。

漫漫黑山不见一处洞穴，仰望山峰也无生灵迹象，她每每困乏都咬牙坚持，只期望早些寻到，不负使命。

行至午后，精疲力竭的她不得不找山脚一弯阴凉处坐下歇息，就着水吃干粮。算着约摸一百步时间，又把手朝后，在山壁上轻磕了一下手镯，报与褚千城。

惊觉他从山后一旁跳出，她自是一愣，又无奈道：“褚兄不会以为这样的小把戏就能吓到我吧，怎么来了？”

“干粮吃完了，来蹭些。”说罢贴着林筝左肩靠山坐下，嘴角僵着一丝微笑。

林筝借欠身够包裹之机巧妙地往右移了几寸，回手递给他一个饼。却见他接过饼，撕扯着三两下就吃完了，她疑惑地调侃道：“尊者好胃口，你是囫囵吞了么？”

褚千城瞄着她右边的水壶道：“再给我喝些水吧。”“非我悭吝，似这般便要粮草齐断，我们恐怕得快些了结此事了。”说着自去右腰解水壶。

“我来。”褚千城探身去林筝腰间摸索。“不劳动手，我自己来。”林筝有些难为情，出言阻拦道。

“没事我来。”他只顾去解她扣在腰间的链条，林筝想他定是见自己肩上有伤才去拿，便不计较。谁料他摸向自己右腰肋上，林筝无可忍耐地出手推拒。

不知是不是两人的手臂互相绊着，误打误撞他的手竟结结实实按在她右上腹肋骨下缘，一阵酥麻不适感油然而生。

林筝不可置信，呆望着他，感觉汗毛直立，耳边嗡嗡乱响，清醒过来那刻鼓足勇气将他推开，却不敢再抬头去看他，只是神情羞赧地抱膝闷声坐着，盯着地面不住地往里挪脚。

褚千城迅速收回左手攥紧拳头，右手撑地起身道了句：“我再去搜寻。”便转向山后去了。

林筝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他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有心，为何这般？难道是舍命相救让他觉得自己倾慕于他，所以放肆试探？若是无意，为何这般莽撞？

她不知如何自处，下次见时要是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