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莲纹日光镜（3）（1/2）

他们的情意不久后被发现，变成了满山除魔者口中的妖变青莲和魔族余孽私相授受。魅影被重责，伤痕累累地丢进洗孽池浸泡。

满池粉荷迎风招摇，念出细碎不绝的咒语，像沉迷声色犬马的醉徒，享受着极乐盛宴。

她周身渗出千丝万缕血红的真元，被莲花贪婪地吸食，成为它们来日争奇斗艳的养分。

荡魔山中人不解，为何他们竭力训练她、管束她，魅影还会自恃美貌，引诱青莲？青莲为何长在洗孽池中，还生出红尘妄想？定是二者均为妖邪，正是一丘之貉。

连慕现身救护魅影，遭遇除魔者埋伏，不敌围攻被擒。他们将其根系用法阵锁在池边沙石之中，令他挣扎不出，要他绝水而死。

魅影连日被洗孽池浸泡，陷入昏厥，只剩下一口气。连慕千方百计也不能挣扎出法阵，不忍看心上人枉死，强忍筋骨断裂之痛，丧失根系换得自由，趁众人以为稳操胜券疏于防范时救出了她。

魅影再睁眼时，只觉口中有清新的草木汁味，身处层林包围之中，汩汩溪涧流淌身侧。

见连慕倒在溪边，她慌忙爬起，扶他看时，已虚弱不堪，手掌中还残留一道浅绿的伤口，边缘已有绿锈凝结。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掏出怀中的铜镜，自己嘴角果然有一丝残留的绿汁。

她好不容易将连慕唤醒，才知他失去根系，无以为继，又灌输了大量真元救奄奄一息的自己，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危在旦夕。

“我没事，”连慕安慰她，“将我放在溪沿，很快我就会好起来。”

如今感激涕零也没什么意义，魅影对躺在自己膝上的连慕说：“我一定会救你。”

荡魔山是没教她什么像样的法术，谁能想到她从洗孽池自诩高洁的莲花身边学会了吸噬真元。真正的魔被供奉在仙池中，而唯一纯净的青莲却背负妖魔的污名。

自此魅影奔驰林间，吸取花草树木、鱼虫鸟兽的真元，再传给连慕，延续他的性命。

魅影吸取的真元毕竟有限，无根的青莲日渐枯萎，寒冬来临，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初见时连慕神采飞扬，如今却形容枯槁，像一支花瓣落尽、只剩光秃秃莲蓬的残荷躺在魅影怀中。

他皮肤枯黄，两颊凹陷，似仅有一层薄皮盖在眼珠上，嘴唇灰白干裂，写满油尽灯枯的苍凉。

“魅影，不要再摄取生灵的真元了，”他关节分明的瘦削的手轻抚她白嫩柔软的手，“我这填不满的枯井，就任它枯竭，合盖封死吧。”

“不行，”她流下此生第一滴泪，“凭什么我们一生遭受排挤，最后还要被赶尽杀绝？我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它要我们死，我们偏要好好活！”

这滴泪找到了它的寄托，落在连慕干裂的唇缝之间，他尝到了情之苦涩，也对昔日的甜蜜心生感激。

“心莲瓣瓣，为君绽放，莲心满膛，恋慕难忘，”连慕诀别时露出一丝平静的笑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用尽力气牵起魅影的手，将双唇印在她掌心，蓦然化作一道抓不住的淡绿轻烟，在她身侧盘旋，融于她腰间的青铜镜背，附于当日他亲手镌刻的莲纹。

魅影不需说后来她有多伤怀，林筝听到连慕之死也悲从中来，仿佛亲眼看着一位朋友离世，自己却无力挽救。

日落西山，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昏暗和沉默充斥着空荡荡的楼阁，二人坐着，想用沉默取代连绵的悲伤。

林筝站起，轻轻从魅影手中取过那支青莲发钗。在魅影犹豫之间，已将这朵青莲簪到她髻发之上。

“恕在下此举冒昧，这朵青莲，戴在前辈鬓边，才算相衬。”林筝在听这个故事前，没想过它的凄美。

魅影淡淡一笑，有对她的感激，也有对那段情意的不舍。

“他将一缕残影寄于铜镜，”魅影抚摸镜背的莲纹不觉冰冷，“偶尔在我照镜时，能看到他的面容。”

“他做到了，永远陪着你。”林筝鼻子一酸，又是被他人的真情感动的一天。

这种不计得失的爱，在追名逐利的尘寰中，只被世人耻笑单薄，不思作为，无病呻吟。殊不知英雄气短并非因为儿女情长，只是人性懦弱罢了，还要找个托辞。

“连慕去世后，我怀着对世间虚伪正道的满腔怨恨回到魔族，潜心修习魔道，凭借一股狠劲儿大杀四方，成了魔王的亲传弟子，后来继任魔王之位……”

魅影说起这些语气并无自豪，只是要把这个故事讲完。

林筝点点头，以示认真倾听，心中却在想那朵不染纤尘的青莲，临终前都告诫她别再伤害生灵，可她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还在遐想之中，她忽见魅影腮边现出道道血红的印痕，向她的面中裂开，好似贫瘠的土地裂出沟壑。

魅影觉出疼痛，蹙眉揽镜自照，见自己当着外人变成这副骇人的模样，捂着脸背过身去，凝神打坐调理起来。

林筝在身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蹉跎了一炷香工夫，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