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百雀令（1）（1/2）

八月十六，日头已经高升，昨夜赏月到半夜，林筝还迷迷糊糊睡在家中。

屋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吵得她不得安眠。

她将头缩在被子里，还是听得见。

辗转反侧，来来回回，她烦躁地掀开被子，皱着眉头坐起身来。

即便眼睛还有些看不清周围，就知屋内被阳光普照。

她整好衣衫，推开窗子透气，外头的鸟儿的确聒噪。

“好啊，你不睡，也不让我睡！”

她忿忿不平地拉开房门，门前杏树上三五成群的家雀正七嘴八舌、旁若无人地闲谈。

“喂——”她伸手指着它们，开口想交涉几句。

“吧唧”一声，一滩灰白粘稠的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定睛一看，怎么是……鸟粪！

“可恶！”

她想自己惯常不走运，也不至于刚走到门口就被拉上鸟粪吧！

头顶上方传来叽喳声，她抬头一看，檐下还筑起了鸟巢。

一对家雀毫无愧意，还摇摇头，缩缩脑袋，好像在说：“与我无关。”

和他们理论也无济于事，林筝跑回屋中，奋力洗起自己的手来。

洗罢，她将一盆水泼在院中，惊飞数只鸟雀。

不一会儿，它们又接二连三飞了回来，落在院中的水洼边上饮水。

见它们的粪便循环往复，林筝暗自嘲笑。

在里屋洗漱停当，她回到正屋坐下，却听鸟雀扑腾翅膀的声音格外清晰，好像近在耳畔。

她绕行一圈，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

疑心自己幻听，她又坐下喝茶。

一杯还未喝完，就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复起。

左顾右盼，上下打量，也没找出端倪。

她刚挨住胡凳，还没坐下，就见木架投在地上的影子边沿，还有一只鸟雀轮廓的影子。

这只鸟雀也不看自己身处何地，还悠闲地啄起羽毛来。

“神出鬼没啊！”

林筝敛气凝神，踩着无声的猫步靠近，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呼啦”一声，鸟雀早被惊起，就见一个灰褐的雀影闪过，只在阳光中扑起一团明亮的游尘。

林筝除了不怕人（当然这也不全面），对其他活物都有些恐惧，毕竟自己没有尖利的牙齿和爪子与之匹敌。

被鸟雀骤然飞起这一吓，她转身就跑，小小的家雀扑腾一下，在她眼里都似凌空展翅的大雕。

这只雀飞檐走壁，好像在和她玩捉迷藏，她静它就动，她动它就静。

双方长达一炷香的拉锯战，令她疲于应付。

她引颈看去，这只雀和寻常的没什么分别。

它胸前密布灰白的绒毛，身披棕色和黑色的杂羽，拖着一束短短的棕色尾羽。

家雀的一双小黑眼睛也警惕地望向她，亮出锥形的黑色尖利粗短喙。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双方都肉眼可见的紧张，对彼此心存戒惧。

林筝一边提防它扑来，一边挪向窗子，给对方开启一条生路。

她屡屡挥臂做出“请”的手势，家雀都不为所动。

它开始肆意飞来飞去，好像在看自己的新家是否宜居。

每当它从头顶飞过，林筝都习惯猫腰躲过，好像草原上的田鼠，见鹰隼翱翔天际，就抱头鼠窜起来。

“够了！”逼得她开口对家雀下逐客令，“你快走好不好？”

想必也是对牛弹琴，家雀在地上蹦蹦跳跳，庆贺乔迁之喜。

“你怎么反客为主？既然如此，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她双手拳心相贴，又四指伸直合掌，双肘一转，手臂向两侧翻起一条波浪。

八个鬼影霎时立在身侧，家雀远远地眇视他们，无动于衷。

林筝心中不服，呲牙露出狰狞的表情，睃眼暗示八鬼。

八个鬼影面色铁青，也呲出尖利的獠牙，形象十分凶恶。

家雀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轻松地蹦到一旁，甚至觉得他们有些无聊。

“也对，只有人才怕鬼吧。”

林筝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对众鬼影说：“有劳各位，都散了吧。”

八鬼影如蒙大赦，似蜡烛融化般淌成一地墨汁，流向林筝的影子，敛去踪迹。

林筝扯过一个胡凳坐下，对家雀说：“雀兄，你占人家宅，意欲何为？”

对方自是不应，只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看她一眼，又一缩脑袋闭目养神。

“我干嘛和一只家雀商量，它怎么可能听得懂？”

她冲家雀摇摇头，笑自己有几分呆傻。

她无助地看着这只无所畏惧的家雀，垂下手臂，没留意从袖管中滑落一物。

“咣啷”一声，一枚棕色的圆角方木牌掉落在地，四角银翼镶边，中间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家雀。

林筝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