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铜雀钗（2）（1/2）

二人进屋坐下，张菱蔓摆出食盒里的酒菜，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筝了然于心。

她看张菱蔓用过每一样酒菜，自己才默默享用起来，任这妇人对宁无移嘘寒问暖，倒酒夹菜，自己只当看不见。

宁无移频频对林筝使眼色，想让她大发慈悲下一道逐客令，或者和张菱蔓聊几句，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可她故意摆出懵然无知的表情。

宁无移攥紧了酒杯，气愤这个平时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如今装作读不懂一个浅显的表情。

他一墩酒杯，“歘”地站起来，不经意微微撅起嘴，怨怒地看着林筝，撂下一句：“告辞。”

林筝吓得放下木箸，细品他的神情，思量着：“他不会是真恼了吧？”

“这么早便要回去了？”张菱蔓正欲把盏和他再饮一杯。

宁无移转身便走，林筝还寻思怎么哄哄他，却看他忽然回头，温柔地对张菱蔓说：“在下酿好了菊花酒，娘子若得空，明日光临寒舍共饮。”

林筝本欲相送，起身正到一半，一听他这话，又稳稳地坐下来，暗想他的兴致分明很高，无需赔礼。

张菱蔓笑靥如花，起身一同离去：“都是筝儿的好友，是该多聚聚，岂敢辜负宁郎的美意？”

“筝儿？”林筝心中冷笑，“十年前你都是直呼我的姓名。我什么也没做，倒成了撮合他们的媒人。”

宁无移回头望向林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起来不像负气，倒有几分胜券在握。

二人离去后，林筝还在揣测宁无移一笑的含义：“刚还对她一身抗拒，转瞬就这般亲近，他究竟是何用意？”

*

九月十三，宁无移在家中桌案旁，隐隐含笑望着张菱蔓。

酒过三巡，她朱颜酡，眼迷离，借着几分醉意，对宁无移托腮媚笑，露出迷人的笑靥。

“宁郎原来这般风趣，怎么会和筝儿这样沉闷的人为伍？”

宁无移在心中驳斥她：“林筝哪里沉闷了？就算儿时沉闷，也是因为胆小，不然怎么被你欺负？”

“若早点遇到娘子，怎会有她？”他潇洒地饮了一杯酒，用一江春水似的目光望向她。

“昨日我在她家中不便说话，才有几分冷淡。如有得罪，娘子吃了这杯酒，就原谅我吧！”

他曲意逢迎地笑着为她满上一杯，端在面前。

“宁郎无需多礼，你有这份心意便好。”

她扶起对方举杯的手，轻轻勾到自己唇边，一托他的手腕，浅浅饮了一口，用销魂的笑眼与他对视。

“我想要宁郎吃我剩下的半杯酒。”她推过酒杯，又放浪地抚摸他的脸颊。

宁无移忍无可忍，往案上一墩酒杯站起身来，酒水溅起一尺。

“这杯残酒我就不喝了吧？”

张菱蔓收敛了笑容，不明白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为了引诱你，还浪费我一壶美酒，”他将半杯酒泼在地上，“今日林筝不在，你倒说说为何对她笑里藏刀？”

“原来你是为了她。是你们合谋骗我？”她冰冷的怒目射出刀剑寒光。

“对付你，还需集二人之力？”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今日是我要为手足讨个公道！”

她面无惧色地握紧拳头，心中难免慌乱：“你至于为了两个孩童的玩闹大动干戈？把我骗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宁无移愤然道：“就是要你低头认错。你自己悲惨，还诅咒她命途多舛，以试炼友情为由逼迫她喝脏水。她究竟哪里对不住你？”

“认错？我何错之有？是她看着就讨厌，是她要轻信我的话，岂能怪我？”

“还真是令人费解，你若厌恶她，为何还屡屡找她玩儿？”

“我就是要欺辱她，我就喜欢看她唯唯诺诺、眼泪汪汪的样子，凭什么她能在母亲怀中安享温暖，而我却要在责罚中长大？”

“你以为我真喜欢和那呆子玩耍？是村童都嫌弃我，骂我是捡来的野种。”

宁无移快被气笑了：“你难道不因只有她陪伴你而感动？”

“她自小被父亲抛弃，身份与我何异？不过是身世相似凑在一起，我有什么好感激她的？”

“你为何要接近我？因为我是她的朋友，所以激发你战胜她的欲望了吧？”宁无移抱臂问道。

“她的东西，我自然想抢到手，”她又露出妩媚的笑颜，“不过，你的确生得英俊魁梧，我也想拿你解闷儿。”

宁无移不想骂她水性杨花：“我看你的夫婿是个本分人，难道不值得你珍惜？”

“他？其貌不扬、不解风情的贩夫走卒罢了。我也为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对得起他。”

“你果然是毫无感恩之心，对你好的人，你却厌弃对方身份低微。枉费林筝曾经把你当朋友，对你言听计从。”

“你觉得成年以后再为儿时的事争论，不可笑吗？就算我欺负她，也是她软弱愚蠢，懒得和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