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八（1/1）

子弹穿过里颂的左胳膊，剧烈的疼痛令他手中的枪掉落在了地上，他本能地向另一侧逃窜，并指挥阿丹射击。

“杀了他！快！”（泰语）

肖恩试图第二次开枪，但刚才的后坐力几乎要将他的骨头震碎，他从没想过手枪的威力会这么大。扳机就像被锁死了一样，哪怕他用尽全力都没法再摁下去。

“白痴，开枪！”（泰语）

boom！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扣动了绝命的扳机。

“没，没换……”鲜血从阿丹的口中狂涌而出，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秒，他才想起来自己把一梭子弹夹交给了车门。

“结束了……结束了……”肖恩如释重负地放下了枪，他现在只想原地睡过去，好让自己忘记这血液飞溅的场景。

“去死吧婊子！”

“哥！”

并未受到致命伤的里颂发起了最后的反抗，然而莎拉的反应相当迅速，提前推开了即将中弹的肖恩。

运气没能再度眷顾里颂，肖恩的第三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他的心脏，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肖恩又上前补了两枪。血液在发烫的土地上燃烧，连同灵魂一起焚化殆尽。

直到亲手扣下扳机，肖恩才终于见识到死亡的恐惧，这不像影视中的轻描淡写，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创伤，在他杀人的同时，也像对自己开了一枪。

“哥……”莎拉孱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连她自己也没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的腹部中弹了。

“不要……别……”肖恩慌张地跪倒在了莎拉身边，他想找东西止血，但周围只有成堆的武器，以及那两张图纸。

“没事的，会没事的，深呼吸。”肖恩将图纸对折后摁在了伤口的位置，随后脱下上衣缠在了莎拉的腰部，他不懂医学，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我去开车，坚持住，这附近就有发射台，你会没事的。”肖恩安抚道，接着返回了驾驶座。

然而眼前的一幕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阿丹的那梭子虽然没打中人，但裂解弹破坏掉了方向盘以及整个驾驶系统，这辆车已经彻底报废，即使能点着也开不出一毫米。

“想想办法……一定有的，一定有的。”肖恩发了疯似的用头撞向车门，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的精神每一秒都在走向崩溃。

“防护服……”一个并不合理的办法在他脑中酝酿，但这显然是唯一的办法。

肖恩从车里拿出了他们仅剩的水源，一瓶瓶地从他的头顶倒下，他需要让自己保持清醒，至少在太阳落山前。

两件浸血的防护服被扒了下来，尺寸有一些问题，但起码能护住一些关键的部位。

“我知道会有点疼，但你必须穿上它。”

然而在疼痛和高温的折磨下，莎拉已经到达了昏厥的边缘，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似乎有一瞬间看到了妈妈。

……

“呼，呼，呼……”肖恩拼命拖动着双腿，他快要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防护服的制冷片还在尽力发挥着它的功效，至少高温还不足以杀死肖恩。他的下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流，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清醒，体力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耗尽，肖恩也不知道促使他继续前进的动力是什么，他只知道发射台就在前方一公里左右的位置，那里有人能帮助他们。

“哥……”莎拉的声音已经很难听清了，她在用最后的力气说话，她自己知道，这将会是遗言，“把我放下吧……”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们就快到了。”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你答应我……”

肖恩没有说话，只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进发，他的身体晃得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以头抢地。

“你答应我……”

“你答应我……”

“你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再坚持一会儿……求求你。”

莎拉的心跳停止，与此同时，一块突起的小石头将本就行动不稳的肖恩绊倒在地。他再也没法爬起来，眼泪瞬间填满了整张防护面罩，结束了，他做的所有努力都在这一刻化为了徒劳。在异乡的荒野默默死去，也是这个悲惨时代的写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