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外人（1/2）

乖巧的小依依很得村民们的喜爱，和外祖父母熟络的老人，她总会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都稀罕小娃娃又软又甜的声音喊自己“爷爷”“奶奶”“阿婆”“阿公”，手里有零食的，尽可能地往她兜里塞。

幼崽观察一下大人的眼色，若是可以收下，就立马道谢。

外祖母自从小崽崽会走路后，经常带她出去溜达，观察花草，和村里的猫和狗玩耍，接触大自然可以说是最好的早教了。

可惜平静的日子没有多长久。

那天一大早，外祖母正一脸慈祥地望着小依依短手短脚折腾毛衣，她大大的脑袋始终难以挤进毛衣的领子，急得直哼哼。

门外又来了一群人，是曾经的亲戚，有那男人的两个姐、一个外甥女，以及前些日子造访的两个哥，唯独那男人，没有颜面再见曾经的老丈人。

他们带着很多礼物上门的目的仍旧是里屋那个小孩子。

一褐色衣服的中年妇女率先开口：“叔叔，我们是过来求您的，难道您真的不想咱们张晴依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吗？您愿意她就这样住在旧房子里吗？”

外祖父早已听腻了这种说辞，一言不答。

另一中年妇女以为对方有所动摇：“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我弟虽然和弟妹分开了，但是孩子是我家的种啊！”

里屋隐约传来依依清脆的笑声：“不要不要不要~”

那是她的外祖母想要出手解救她被卡在领子里的脑袋，她却执意要自己扒拉。

“我家小艺是大学生，上的师范，日后啊，可以教孩子，两姐妹一起多好！”她又补上一句。

此时，自己穿好了衣服的小依依一脸茫然地揉着眼睛走出房间，不知道为何这样热闹。

褐色衣服的中年妇女一看，马上起身去抱她：“哟，您瞧瞧，就说嘛，小孩子喜欢跟咱们走，这不就从里屋出来了？”

啥？

依依被这个不太熟悉的人一抱，小嘴一撇，立马哭起来：“外公，救我，要妈妈……”

外祖母距离更近一步，立刻伸手夺回。

小孩立刻抱紧外婆：“呜，外婆抱。”

这崽眼泪来的快，去得也快，拨弄着外祖母的发髻，安心地哼唧几下。

只可惜，那褐色衣服的女人还是不死心，装出了腻人的声音诱哄：“依依~你看嬷嬷给你买了什么东西啊？哇！是芭比娃娃！快过来看看。”

小孩摇头：“嬷嬷自己玩，我不要。”

“哎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让外婆抱啊，丢脸丢脸！”她猩红的嘴唇撇了撇。

另一女人立刻接茬：“依依，你知道什么是外公外婆吗？他们是外人，所以叫‘外’公和‘外’婆呢，爷爷奶奶才是自己人！走，我们找爷爷奶奶去，找自己人去。”

此话一出，触到了依依的雷区，她迅速滑下外祖母的膝盖，哇哇大哭地推搡他们：“你们才是大坏蛋，你们出去！你们是抓小孩的坏人，赶紧出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张姣艺怀疑的目光，在二老身上划过……

“姨娘，叔叔，妈，妹妹现在还小，依恋养她的人很正常的，别乱说话。”她冷声开口。

小女孩怎么可能不喜欢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呢？怎么可能不喜欢更多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以及好看的衣服裙子呢？

年仅23岁的张姣艺早已知道自己该做的。现在，应该退让了。

“妈，妹妹跟她的外公外婆过习惯了，您别硬来啊，都把妹妹惹哭了！”她一边劝说，一边观察老人的反应。

外祖父是存心安安静静看他们一家子“唱戏”的，但现在小胖崽大哭大闹，他只能伸手捞过来：“好了好了，囡囡乖，我们去外外（外外＝外面）。”

随即摸出钥匙，从里屋开始锁门，后院的门掩起来，插上门闩，挂上大铜锁，待他们出门，带着老伴和小依依亲手把礼物一一拎出，正门也锁上。

同他们说了最后一次：“以后你们不用来了，依依长大后由她自己选择、跟着穷妈妈还是去认亲爹。”

小孩恋恋不舍地瞥一眼金发碧眼的洋娃娃，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坏人用来“骗”自己的，硬是扭过了头，拉着外祖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去公园。

实实在在地，“外公外婆是外人”那句话，刺伤了外祖母的心，她不善言辞，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唉声叹气。

“为什么我自己女儿生的女儿，还能成外人呢！”外祖母实在想不明白。

外祖父随手找起野菜，小孩敏锐地觉察到外祖母兴致不高，凑上前，手脚并用爬上长椅，跪起来用自己肉嘟嘟的脸蛋贴贴外祖母的身侧。

路过的老大妈见了，笑得眯起眼：“还是钟姐福气好啊！看看这贴心小棉袄，那么乖。”

“奶奶！”依依抬头和她打招呼。

“哎！”对方答应得很甜。

一步一步走近，依依很有眼力见地溜下长椅，小手掸了掸座位，再拍一拍：“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