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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颌线绷紧，神色莫测。

“坞篷杀了很多修士，剥皮刨丹，对郁氏一族赶尽杀绝。当初，我也以为是因为恨，但当我站在这里时，才发现并非如此。”

初茵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坞篷，他的族人?都是被符布所杀，但现在他竟然?能站在这个位置，这也是让她最?想不通的一点。

“是权利？”

她眸光一恍，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坞篷一直是南疆最?激进的组织，他们顺应民意，对修士剥皮取丹，手段越激烈，民众越快意。

仇恨越甚，权利越大。

所以，符布是最?不希望战争结束的那个人?，一旦结束，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想通这一点……

初茵转过头，惊愕地看向他，一直以来，郁九如都被认为是对修真界极为苛刻，但不管怎么说，两边的和?谈却在实打实的进行中。

相较于符布掌控下的南疆，现在两边已经真正开始了接触融合。

而这一切的代价却是他。

“你……”

初茵张了张嘴，她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郁九如就是这样苛刻古怪的性格，所以，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由?他来做恶人?最?不会惹人?怀疑。

她低下头，心绪混乱地盯着湖面。

水面波光平静，她看到了两人?的倒影，倒影之中，郁九如正在转头看她，眸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温煦。

“所以，你根本就不打算用噬心之刑？”

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目的是换取更大的利益，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两边开战。

一旦明白他的目的，那他这么做的原因就很容易推测。

风吹过，波光潋滟进她的眼?里，水面碎成?了晶亮的光点。

郁九如似是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总有些?事比一箭之仇更重要。”

“若你今日是为此事而来，那大可不必担心。”

水波的倒影中，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和?她并肩。

初茵怔怔道：“你做的这些?，是为了两族人?能放下仇恨。”

“不是。”

她抬头，看到他对自己笑了笑，悠悠道：“至少那一箭不是，只是为了你。”

初茵离开得很仓促。

她垂着头，脚步飞快，完全没有顾及跟着身后?的“病人?”，剩下的三分之一路程很快就走?完。

倒不是她有意忽略，而是她心绪杂乱，忘记了这一点。

意识到对他的误解后?，她突然?感到无比羞愧。

今日之前，她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他是自作自受，甚至有一种自己早就看穿他本质的优越。

即便他被多方人?针对，那也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赎罪”。

可现在，她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来到出口?，她才转过头，鼓起勇气看向他。

“君上不必送了。”

郁九如正低头注视着她，喉结滑动了一下，漆眸中似乎什么一闪而过，又被湮没进平静的深潭里。

他唇角微微上扬，“还有很远。”

初茵眸光微动，偏过头，坚持道：“我记得回去的路。”

他颔首，向后?退了一步，“好。”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但从没有像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初茵独自离开，直到走?出一段路，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叫错了称呼。

*

“尊上，使团那边送问询帖了。”

一名侍从弯着腰，将刚拿到手的帖子奉上。

郁九如扬眉看了一眼?递帖子的侍从，淡淡道：“红衣使在做什么？”

自那天的事情过后?，小凤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回尊上，红衣使大人?出宫至今未归。”

不出所料，帖子只被拿起一瞬，就又被扔了回来，散开在红绸托盘上。

这一次用什么理?由?呢？侍从转过身，脑子已经在琢磨一些?体面的回话。

“慢着。”

身后?骤然?响起声音，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停了下来，“尊上还有什么吩咐？”

郁九如：“帖子。”

侍从忙转身，低头重新奉上。

郁九如的视线扫过散落开的帖子，白纸上是名单的一角，露出残缺的几个人?名。

拿起名单，谈判的人?中多了一个新名字。

他唇角勾出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去告诉他们，今日有时间。”

侍从愣了一下，“遵命。”

消息传到院子里时，正在收拾行礼的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每天一封的拜帖已经是习惯啦，但这半月来，每日都是石沉大海。

“诸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听到苏溪的话，院中的很多人?已经不耐烦了，“我看没希望，不如早点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