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片狼藉（1/2）

穿过回廊就是秦千柔住的院子，秦凡儿之前很少来，今天进来，细细看去，这才细看出秦家对这个长女的重视。

府里处处花繁，但秦文光的审美实在不咋样，秦凡儿每天经过，都要被那一片艳俗刺的眼睛发酸，这会儿乍见秦千柔院里的青竹幽径，暑气都消了不少。

叮咚琴音传来，甚是悦耳。

秦凡儿山里长大，她娘除了舞刀弄棒，女红琴棋一概不擅长，十年前离了秦家，她也是听着鸟叫虫鸣长大的，不曾听过这样清灵的弹奏。

“是凡儿吗？快过来。”

琴声戛然而止，秦千柔隔着树影瞧见挎着食盒的秦凡儿，急忙招呼她过去。

秦凡儿脚下踩着青石小路，缓步走向凉亭，这条小路穿水而过，微风轻吹，漾了些水气在鼻翼盘旋，她忍不住吸了下鼻子，竟有股清冽入了胸腔，舒服，熨帖。

“大姐，你这院子里，真舒服。”

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秦凡儿这句话倒是由衷，她想起幼时和娘住的西跨院，花无几株，水无潺潺。

“我记得小时候和娘住的那个院子，如今已改成存货的仓库，改了也好，那里四季无花，又挨着污水沟，杂草见风就长，蚊虫多的数不清，没法住人呢。”

秦凡儿这番话，字字进了秦千柔的耳朵，她的笑登时僵住，没话去接，只好伸出手，借着打开食盒，掩盖着那份不自然。

是汤煮鲜菜，都是时令的菜蔬，脆生生的。

“凡儿，大姐知道，做了这个厨娘，也着实委屈了你，你先忍忍，日久见人心，爹会发现你的好。”

秦千柔舀了勺清汤放入口中，眉间露出喜色，连声赞这汤玄妙，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乾坤。

一连好几勺咽下，秦千柔丝毫不吝对这佳肴的赞美，待汤碗下去一半，她才留意到秦凡儿一直站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汤匙，笑着说道：“我这模样失了分寸，倒让你瞧了笑话，凡儿，来，坐下，这琴喜欢吗？大姐教教你。”

秦凡儿慌忙摆手，边笑边往后躲。

“大姐，还是算了，我这双手，佐料里泡泡，洗锅洗碗的，碰不了这雅致东西，大姐弹奏，我听听便好。”

秦千柔是秦文光打小按着宫选培养的，她弹琴作曲也是为了让秦文光宽心，讨好那只老狐狸的事，秦凡儿决计做不出来。

她借口要去准备食材，迅速从秦千柔院子离开，琴声再好听，因为那一脸矫揉造作的假笑，灌进耳里都变了音。

“大小姐，您要的炖三鲜好了，这半碗汤煮鲜菜，还要吗？”

贴身丫鬟纤云端了托盘过来，放下一个瓷盅，端起秦凡儿送来的汤碗，问秦千柔还要不要吃。

一双眼眸带着冷漠扫过，秦千柔不带一丝犹豫：“倒在后墙根喂狗去，还有，把这琴赶紧搬走，练了两个时辰，够够的了。”

纤云急忙照做，她知道主子的心病，明明不喜欢，却偏偏忍了这许多年，大家闺秀，还不如当个丫鬟自在。

“哗啦”，半碗汤菜全泼在墙根，纤云丝毫不觉得可惜，手指扣在唇边，打了个呼哨，从西边跑过来一只黄毛狗，“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

“你这家伙，享福了，以后那女人三餐茶饭，我家小姐，定然都赏你了，你吃饱喝足，以后该出力报答的时候，可不能耍赖哦。”

黄毛狗“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听懂了，埋下头，咕噜咕噜吃得香，纤云摸摸狗头，嘴角勾起冷笑。

秦凡儿去菜园子看了看，给菜地浇了些水，捉掉几条菜虫，泥土蒸腾出的水气，让她觉得舒服。

秦千柔的院子，刚进去挺新鲜，待得久了，面对着那虚情假意的笑脸，清幽之地也乱人心思，秦凡儿最习惯的，还是眼前这种乡土气息，和当年娘亲种的那片小菜园，有点儿像。

厨娘这活也不轻松，午膳用过，就得考虑晚膳的菜式，秦凡儿拔了鲜菜叶子，预备晚上做些菜饼，往回走时刚到长廊，就见若若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步子没站稳，拉着她就跑。

“凡儿姐，赶紧去后厨看看吧，我快急死了。”

若若跑的很急，手劲儿也大，秦凡儿被她拽着踉踉跄跄，手里菜叶掉了一地，来不及问清到底怎么回事，人已经跟断线风筝一样，几乎飘着回到后厨。

后厨门大敞着，里面一片狼藉。

熏好的酱鸡酱鸭被啃咬的七零八散，案上原本切好的菜，洗好的米散落各处，做好的点心成了碎末。

若若急的跺脚：“我就是去砍了些柴火，忘记锁门，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就给糟践成这样，这都是老夫人交待，为明日喜佛宴准备的，这便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