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长安长乐，寒门定子锁佳眉（3/4）

大笑道：“阁下眼中所见乃春秋世间，而我眼中，看到的只是脚下方寸。一叶知秋亦障目，方寸笼局方寸胜！”

短短十四字宛如大道真言响彻耳边，久久难以散去。

道心遭到重创的她站在败局前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食，依旧走不出棋中。

苏玉此时来访，闹出的动静惹得她极为不爽。房门刚打开，探进个脑袋的苏玉没来得及打招呼，一个茶盏迎面砸来，“滚出去，重新敲门进来！”

苏玉吓得急忙关上门，只听见呯一声，茶盏重重地打在房门上炸成碎片。

事不关己的李伯偏过头看朝一旁，带着狼和王离下楼躲避。

苏玉没有办法，咬咬牙，抬指战战兢兢地敲响房门。

“进来。”

“玉儿见过王姐。”苏玉额头直冒冷汗，乖巧似猫咪的走进书房，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收好棋局的苏涵瑶脸色一变，化为三月桃花笑春风。“玉儿来了，快过来坐。前几日母后传来飞鸽说你已经入关，凭千里马脚力始终不见踪影，我都快急得让李伯出门去寻了。”

“玉儿路上耽搁了，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不着急。”苏玉暗中松口气。全然没发觉背后湿成一片的他走到桌旁落座，笑问道：“几年不见，王姐在思虑些什么呢？常皱眉可不好看了。”

正在倒茶的苏涵瑶重重放下茶壶，脸色又一变，寒声道：“不关你事！”

轻纱摇曳，红烛黯然。

苏玉愣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姐息怒，气大伤身，谁惹了你玉儿这就去报仇。”

“你不说我都忘了。”苏涵瑶脸色再一变，伸展玉手，坏笑道：“母后信中说了，你离开前似乎忘了去道别，让我见到你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苏玉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人生没有半点希望。

书房中传出乒铃乓啷地动静和阵阵鬼哭狼嚎。

院中等待的李伯，王离和狼抬头看了一眼，全身不禁打起寒颤。

过了很久，苏涵瑶带着鼻青脸肿，双手重新换了块纱布，走路隐约一瘸一拐的苏玉下楼。

狼和王离急忙迎上去，“见过大小姐。”

苏涵瑶认真打量二人，“不错，长高长壮了，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去用晚膳。”

李伯这时走过来说道：“都安排好了，小姐请移步酒月楼。”

苏涵瑶拍拍苏玉肩膀，大姐大模样地带着狼和王离走出小院。

苏玉拉住抬脚的李伯，悄声悄气地问道：“李伯可知老姐这是吃了哪门子疯药，一点就着？不对，不用点都着了。”

李伯运转内功揉散苏玉脸上的淤肿，乐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姐昨日棋盘上被人杀得片甲不留，心中积压怒火，眉头都锁了一天一夜，这不，公子来了，小姐的怒自然也就散了。”

苏玉捂着阵阵发痛的下巴，好奇地问道：“何人有如此本领，竟然能力挫老姐锐气？”

李伯抚腮说道：“乃一寒门儒子，凭借方寸之说打败小姐。”

“你俩在后面嘀咕什么？还不快快跟来！”

苏玉压下吐到嘴边的字眼，和李伯互视止笑，快脚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长乐宫不再平静。由苏涵瑶领头的五人组掀起一阵鸡飞狗跳，不少自负学高八斗的才子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阴晴不定，还不敢还嘴，否则少不了吃顿拳头。

终于送走苏家煞星的长乐学子不由长松口气，恢复始前模样，继续吟弄风月，邀局问子。

“祭酒，您舍得放她如此胡闹？”

长乐最高十八层丹青楼，夏侯颉站在圆窗前俯瞰方才的动静。嘴角微扬，轻声道：“长乐一年已是不如一年，女子身便可压得万千学子抬不起头。”

“纵有天资如何？学不得学问，全心放在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再美，美不过庙堂之景。”

“长乐以授学为荣，若教不得弟子真正学问，仅凭那一两首风月之诗，如何上得了高堂？如何报以父老？如何为一地乃至天下百姓谋取盛世之福？”

“祭酒想远了。”身旁名为狄秋的儒士捋须叹道：“长乐长乐，知足常乐。长安下，何人忧国？何人忧民？况且这方天下，寒门难崛，纵使我等尽心传授，又有几人得以崭露头角？”

“庙堂之高，无路可走；唯一大道，亦随他的心死老去缓缓关上。”

夏侯劼震袖怒道：“士族拦路，吾偏要破了这山挡石！万千学子，吾倒要看看，被一女子身压住光芒还忍得了多久！”

狄秋没接茬，岔开话题问道：“昨日那寒门儒子可须引入学宫？”

“你当得了他的老师？”夏侯劼斜瞟狄秋一眼，说道：“此子有五祭之志，乃囚渊潜龙，除已故老师和夫子外，无人配称其师。”

狄秋灿灿道：“你倒是好不给面子，难怪在朝堂混不下去，跑回来当祭酒。”

夏侯劼回顶道：“不服？你可以试试深浅，吾让你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