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马啸长乐，寒门儒子家（3/3）

苏玉松开寒羽，挥扇笑道：“人根之问，本公子暂不能答。长安之问，本公子倒可以说上一说。”

“洗耳恭听。”

苏玉起身踱步，感慨道：“未入长安，仅在书中观阅。长安之美，长安之盛令人何其向往。”

“初入长安，只觉脚下所站之地果真名不虚传。百里巨城，百万百姓共享盛世之美，夜景华灯，好不炫目；日上繁闹，好不诱人。”

“可惜，当本公子跨入城北的那一刻便知，眼前的盛美不过是书中的盛美。长安，亦不过如此。”

寒羽俯身浇水，没由头地问道：“长安比大阳如何？”

苏玉笑答道：“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自是比不了。不过有一点，本公子从未在大阳百姓眼中看到过绝望。”

“哦～公子如何确定？”

“大阳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条街巷，每一处角落本公子皆亲自走过。虽然比不过城心热闹，却也各有风韵，比不得长安眼前身后的两种模样。”

苏玉抢过王离手中的糖果，摆在寒羽身前继续说道：“初入长安，有一画糖画的老人家告诉本公子：糖是甜的，需得记住这份甜，因为它是长安的味道。”

寒羽接过糖问道：“公子喜欢吃糖吗？”

“不喜欢。”苏玉摇摇脑袋。

寒羽最后问道：“公子前来，眼中所见为何不帮？”

苏玉收扇叹道：“不是不帮，是帮不了。本公子可帮一人，十人，百人乃至千人，却无力帮所有人。偌大的长安，仅城北便已连绵数十里。数以万计乃至更多的难民若知本公子帮了何人，岂不是害在他？”

“古有枭雄道明杀人为罪，可在本公子眼中，于此地帮人亦有罪。”

寒羽扔下水瓢，走到苏玉身前正色作揖行礼道：“三问已答，羽甘愿拜在公子膝下。”

自认为没有那么大魅力可以轻易折服他人的苏玉好奇地问道：“阁下为何做出此等选择？”

寒羽起身笑道：“羽自负有五祭之志，何为五祭？乃庙堂穹顶之位。五祭所表五大学宫之用乃治世育人，羽既有此志，自当把天下人放在心底。”

“居一隅陋室，岂能报心中志？公子看得明白，羽自然拜服。天下苍生与苍生天下难以两全～跟了公子，要么出人头地，要么客死他乡，两条路，羽赌了！”

苏玉大笑道：“好一个两条路，好一个赌约！”

寒羽接着说道：“前者，羽报心中志，造福天下人；后者，天下不缺羽一人。”

苏玉高兴地拍了寒羽肩膀几下，信誓旦旦地说道：“谨记今日的长安，本公子明日报予阁下心中真正的长安！”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苏玉和寒羽拍掌为誓……

长安游玩数日，终于想起有正事没办的苏玉告别苏涵瑶和李伯，动身前往夫子院。

来时三人三马，去时多了一人和一匹赤黄大马。

丹青楼，正和苏涵瑶下棋的夏侯劼好奇问道：“你弟弟离开长安，不去送送吗？”

苏涵瑶接住夏侯劼的诡局，隐约稍占上风。“不必，男儿离家何须婆婆妈妈。”

夏侯劼扭转局面，颇有些心爱之物被抢地叹道：“多好的一个苗子，可惜让你弟弟给拿了。不过事无绝对，此子之志如鲲鹏，将来去哪还不知。”

苏涵瑶稳住局面，拨开武当飞鹤扇骄傲地说道：“玉儿总喜欢抢了别人的心爱之物。方寸路下，我相信自家的弟弟。”

“好！～你且看好，将来的寒门儒子究竟会投哪一边。”

苏涵瑶落子起身，头也不回的说道：“祭酒，您输了。”

夏侯劼愣住，打乱棋盘大喊不做数。

站在楼外等候的李伯看见苏涵瑶的身影，迎上前笑问道：“小姐今日是赢是输？”

苏涵瑶骄傲道：“自然赢了。”

李伯跺脚问道：“那长安城中发生的事可报回给王爷？”

苏涵瑶笑道：“自然，玉儿好大的本事，柺了极为不得了的人，亦如当年柺回的金雕一样。”

两人边走边说，笑得极为开心大声。气得楼中的夏侯劼重重拳锭桌面。

长安城外高山绝崖上，苏玉俯瞰两种极端模样的长安，说道：“最后看一眼，以后什么时候回来都以成迷。”

寒羽下马合手捧了一捧黄土放在丝帕上，小心包好藏进怀里，笑道：“长安已在羽心底，怀中。无论身处何地，皆在长安。”

苏玉递去酒壶，“喝一口？”

寒羽接过酒壶痛饮大口，抹去嘴角的酒渍，仰天大笑道：“去也！此去要么出人头地，要么客死他乡！长安且听好，羽归之日，长安真正的繁盛之时！”

离别的思绪散去，生于长安，长于长安的寒羽调转马头，带着心底所见数十年自学的方寸说，伴随苏玉真正闯荡起脚下土地，未知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