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书厚三尺学多少？（3/3）

大笑，“如此，方为读书人！此道客来客往，阁下舍傲骨，扔意气，不如一说。”

“哼，不用汝知！”落魄书生重哼一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地上书本准备离开。

“你我相见为缘，在下出自寒门，阁下若有心，自当移步借酒述之；若无意，此道离去，书换腹食，可笑可笑。”不作阻拦的寒羽起身，静待落魄书生的答案。

书生愣住，抬头好生打量眼前的读书人，背起书转身离去。

寒羽叹口气，暗中跟上。

一旁看热闹的苏涵瑶就近找了家酒肆入座，非她之事，女子身，何以插手男儿故事。

转过几条小巷，步伐越显沉重的落魄书生忽然跪地，掩面痛哭。“学生有愧师长教诲！以书换食，闻以铜钱之臭，不得而为之！有愧！”

“少时意气，自负才华横溢！曾以为学识藏身不敢忧国，也可屈身文殿为一地之民。奈何资历碍于门槛，阻于台前，不得报展之机，空受冷眼寒语。三分傲骨，区区言语算得了什么？奈何天道不公！寒门不得出头，家门因书败落，亲邻避而远之。终日不得志，父老母衰前，学生的满腹经纶，千篇文章换不来小小一馒头；买不来父母单薄，妄想添厚的一件衣裳。”

“时也命也，哈哈哈～非学生不当读书人，而是做这读书人，求不得父母饱寒！曾以百银换得三尺书，奈何厚达三尺的书中学问，换不回半钱。罢也，罢也，师长若知，莫怪，学生心死，弃了书，不当那读书人了。”

“不读书了？”躲在墙角的寒羽听完落魄书生的仰天不公，走到双膝跪地的读书人身前问道。

未曾想无人角落的悲述叫人听闻。

心如死灰的落魄书生擦去泪水，站起身，扔出那个装有堆厚三尺，数有百书的布裹，自嘲道：“不读了。怀才不遇，乃我辈之悲。”

“读书万千，阁下难道不怕将来或许会错过伯乐？”

“千里马之志已无，空耗光阴，不如回家常伴父母膝下，离家十载，是该回去养老送终。”

“你的书，我买了。不过留与你，将来若想读，拿起翻开。”寒羽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两银子，交给落魄书生。人有志气，岂能食嗟来之食。深知此理的寒羽解开布袋，取一本收好，其余还给落魄书生，正色道：“百本书，三尺高，皆归吾。取一，其余阁下代为保管，将来若是重读，此情因还与大阳。”

落魄书生紧握手中的银两，作揖行礼道：“大阳，我牢记在心。在下杨絮棠，待到父母归去，自入大阳。虽不再是读书人，所耕三亩田，亦算报恩。”

“杨絮棠，好名字！在下苏玉，字幼麟，入得大阳，阁下自然寻到。”改名换姓，借苏玉之名的寒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停在原地的杨絮棠目送寒羽离去，小心藏好银两背着书离开。

小巷的尽头，背靠谁家墙的苏涵瑶笑道：“借玉儿之名，意在挽留一位不读书了的读书人，你倒是有趣。”

从一开始就知道瞒不过这双眼睛的寒羽笑道：“可笑读书人为三斗米折了腰。寒门之状，顽固之疾。羽相信他，倘若他真为了三斗米，又岂会放弃读书。”

“正如他说的那般，一道门槛，拦住世间多少读书人。”苏涵瑶不屑一顾。

寒羽摇摇头，沉声道：“正因为有门槛，方能筛选真龙。公子莫要小看此人，倘若真是阻于门槛前，跪着走，定能过。自认怀才不遇的千里马，想必是他的脊梁骨硬，跪不下去，否则，何以以书换食。”

“不愿尊崇大势，站着与跪着又有何样？”俨然站在对立面的苏涵瑶言辞犀利。

“正因大势如此，我辈峥嵘，才会有趣。”不想做无谓之争的寒羽隔着衣服摩挲怀里的书本，似笑非笑，抬脚离去……

秋月的天，变得很快。

小镇山巅，往东可见小圣贤庄。

面无表情的杨絮棠于此徒手挖出一个泥坑埋下寒羽未拿之书，手中紧紧攥着银两，自嘲道：“读书人折了腰，何敢再言读书人。”

“不读了，此生都不读书了。”神情落寞的他终是弯腰大势前，拖着长长的影子黯然离去。

远处，乌云盖顶。小圣贤庄上空，一条气运显化的真龙翱翔其中，不时发出悲鸣。气运莲花自斩落下一瓣，圣人宝相下，用来镇压文脉气运的铜鼎悄然裂开条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