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一旨变法，天下寒门俱心寒（1/3）

夜色深邃，宫墙高耸，长廊幽寂，仿佛没有尽头。

永远都弯着些腰，低着头的大常侍步伐轻急。到了他这等境界，有光无光都一样，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就算是一只蚊子也逃不出他的五感。

“启禀陛下，都安排好了。”很快，大常侍来到走廊的尽头，踏上百坎台阶，步入看台上。

褪下龙袍，换了身劲装的老帝扶着身前的凭栏。柔光流露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年久失修，楠木柱子倒了一根打在黑水恶臭的池子里，塌了半边，仅剩废墟的老亭子。

杂草丛生，几乎没过人的膝盖。

枯死的老藤，尘埃盖住琉璃瓦的光芒。几棵造型独特的古树奄奄一息，便是春来，也望不见复苏的景象。

风吹来，几根破布条迎风招展；檐下满是锈迹的铜铃轻轻摇晃，敲击发出诡异的声音。

“夜深了，老奴伺候陛下回去歇息吧？”大常侍凑到老帝身旁，轻声询问。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老帝长叹口气，像在扪心自问，又像是在问大常侍：“寡人，错了吗？”

大常侍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破景，“陛下觉得对，那便是对。老奴不敢多言，还请陛下恕罪。”

“帝王家的天下，无人能够比肩皇室威严。以前不行，现在也不行！”面无表情的老帝转过身，迟疑片刻，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抬脚离去。

大常侍紧跟其后。

风在低吟，断瓦残垣在哭诉，万千宫宇，藏禁着昔日怎样的故事？

日出东方，远处云雾缭绕，近处炊烟袅袅。

子曰～

简陋的屋子里，精神奕奕的孩子们小手捧着差不多和他们脑袋一般大的经书，装作大人的模样，神情严肃，放声朗诵时还要摇摇脑袋。

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把玩着把戒尺的苏玉走过孩子们身边，侧耳细听，不时出声纠正他们的错误。

“不好了！出大事了！”一脸急色的晁旭不合时宜地推门闯了进来，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来。

苏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孩子们停下，“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们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光顾着玩，该温习的功课还是要温习，我明日会提问。”

“先生辛苦。”

近段时间来学到了太多的孩子们身上的毛躁收了很多。即便是苏玉让他们走，也是规规矩矩的离开，出了门再追逐打闹，不像开始时话音刚落就疯闹成团。

目送最后一个孩子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处，收拾起屋子的苏玉这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时间解释了，等到了城内你就知道了。”

好不容易捋顺呼吸的晁旭顾不上解释那么多，直接上手抓着苏玉往城里赶去。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城内。

今日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路走来，看见不少衣着朴素的寒门学子脸含怒色，无人说话，自发涌到官府门前。

听到动静的士族人马慢悠悠地赶来。看样子知道些内幕的他们事不关己，站在一旁交头接耳，对着那些寒门学子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官府前围聚了数百怒气冲冲的寒门学子。这还不算完，还有很多地方的寒门学子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士族人手掺杂其中。鱼龙混杂，为了避免发生不测，刺史大人带着城中一众大小官员坐镇堂中。衙役，捕快不算，连守城的军队都调了千人过来维持秩序。

悲云笼罩。

“天要亡我寒门啊！”

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一名看着二十出头，身上带着几分文气的学子噗通跪地，高举双手，仰天痛呼：“天要亡我寒门啊！何等不公？！十数年来的奋苦一朝落空！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可悲啊！”

“哈！哈！哈～我自求学二十载，为的就是一朝入榜，光耀门楣！不敢奢望扬名立万，但求问心无愧，上对得起父母之恩，下对得先师教诲啊！～”一名三十来岁的读书人蒙脸悲笑，似在嘲讽自己数十年来的努力化成空。心中万分悲凉，怒从中来，欲忍欲不能忍，竟一头撞死在那威武霸气的石狮子上！

“兄台慢走，且等我一步！”

又有一名年纪稍大的读书人心寒求死，幸好被周围反应过来的学子们拉住……

心寒三尺，书生喋血，此怒难平！

霎时间点燃寒门学子们心中的愤慨，纷纷效仿，以死报以心中之志！

“快，拦住他们！”

堂上高坐，双眼似乎看不见那些学子们悲痛的刺史大人脸色巨变，急忙站起身走下高堂，下令衙役和守城将士们拦住那群一心求死的学子。

事态紧急，一众大小官员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出来劝阻，缓解守城将士们的压力。

随着更多的寒门学子赶来，情况愈演愈烈，几乎快要彻底失控。

看着手下的人在那急得团团转，越在这个时候越要克制自己冷静的刺史大人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