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2）

阴沉的天空，给了阿休最好的伪装，他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在坊市的墙壁与屋顶间飞快窜行，耸立在燕北城中央的大校场已经遥遥在望，可他却不得不停下。

只见大校场外，已经被重重军阵封锁，一名名精锐的战士盔明甲亮列队整齐，一双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精良的弓箭锁定着每一个靠近的方向，阿休贸然靠近，一定会被射成刺猬，连拿出铁狱令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大都督已经早有防范！”

阿休凝重地望着滴水不漏的严密封锁，一时踌躇，眉心处太阿剑的躁动越来越明显，诱因就在大校场中，阿休绝不会轻易放弃一探究竟的机会。

“只能从那里潜过去了！”

阿休一咬牙，下定决心，身影一闪便从坊市的墙壁上轻松落地，悄无声息地潜藏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四下观望一番，突然一矮身，从墙根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钻了进去。

阿休的身体顺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通道下滑，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要滑进燕北城地底深处，不知过了多久，通道终于到了尽头，周围污水横流，还漂浮着一些让人作呕的污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绝不会想到，燕北城地下还别有洞天，居然有一条特殊的排水通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校场。

阿休还是在一次打扫驿站时，无意中从角落的一堆旧竹简中找到的，当时他只是好奇，为什么驿站会保存一条连大都督府都不一定知晓的秘密通道，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真的用到。

“就是这里了！”

阿休在低矮的管道中蜷缩着身体，探手摸索着，终于摸到一扇生锈的铁门，抬起手中的黑剑，脆弱的铁门轻松打开，从里面传来一阵不安的吱吱叫声，一群拳头一样的大老鼠争先恐后地从铁门中冲出来，湿漉漉脏兮兮的身体从阿休面前窜过，瞬间被成倍的心理阴影笼罩。

大老鼠终于跑光了，阿休这才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小心翼翼地矮身钻进铁门，管壁湿滑难行，但在阿休悄悄运转灵气之后，便再也无法成为阻碍。

管道一路向上，阿休不敢发出丝毫响声，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就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在缓缓跳动，阿休猛地顿住身体，警惕地向着头顶望去。

两道温热的灵气从太阿剑上涌出，注入阿休双眼，他的视线再次出现变化，只见头顶上一条条手臂粗细的血红灵气如同血管一般微微蠕动着，将从全城百姓身体上汲取的灵气输送进来，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血红蛛网，在大校场的中心扭曲成一个血红的光茧，好像一颗巨大无匹的心脏，熟悉的灵气波动让他的心顿时被揪紧：

“是剑尖！”

阿休强忍住冲出去抢回剑尖的冲动，将注意力放在一道明显不同的灵气之上，与他熟悉的内视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灵气流动间凝聚成一道高大的身影身，仿佛一尊远古巨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带来无尽的压迫。

阿休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惊出了一身冷汗，隐约听到那名灵气巨人冷笑着说道：

“能为那位贵人献身，是你们这些贱民的荣幸，只要筑成人兵，我就是飞唐帝国最大的功臣。”

“果然是你在搞鬼！大都督！”

阿休全身顿时一颤，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警惕却提升到最高，一动不动都不敢动，可血茧中传来的熟悉灵气，却让他无法释怀，终于还是试探着挪动身体，从一处隐蔽的排水栅栏中钻入大校场，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窥探。

只看了一眼，阿休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大校场已经化作人间炼狱，一具具干瘪的尸身铺满了宽敞的场地，身上还穿着飞唐制式皮甲，一条条猩红的触须穿过铠甲的缝隙，扎进血肉当中，还在贪婪地汲取着最后的生命精华。

阿休仿佛跌入万载冰窟中，手脚都在微微颤抖，铁狱长城上与劫兽的无情厮杀也未曾让他恐惧，可眼前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人存活于世？”

可是，更让阿休头皮发麻的，却是从血茧当中传来的熟悉哀嚎：

“父帅……爹……为什么……为什么……”

阿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大校场中央蠕动的血茧，隐约有具模糊的人影投射在半透明的茧壁上，居然是……

“少帅！”

尽管对视少帅痛恨无比，可看到他现在凄惨的模样，阿休都于心不忍，可大都督眼中却充满了疯狂，满脸痴迷地抚摸着血茧上模糊的人脸，神经质地大笑着，呢喃着：

“哈哈，你不是想要变强吗？成为人兵，你就能掌控无穷的力量，你的牺牲是值得的，是值得的！”

“疯子！”

阿休咬紧牙关，强忍住没有呕吐出声，血茧上的人脸越来越模糊了，驳杂澎湃的灵气还在不停地被注入体内，要将他最后的灵智也抹去，少帅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终于像是认命一般久久无言。

“小妹……爹……让我……再见小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