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聊（1/1）

“原先是不足五万，九幽卫里的西秦兵被雍王抽走一部分补上他被朝廷召回的人马，末将作为统帅无能，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信个个离开。因大部分西秦兵被抽走，北燕兵皆从顾国师的顾家军分拨，其余兵来自各部落，人数庞大，约占六成，最后成为九幽位的主力。但他们大多尚未开化，不好管束，常因语言不通而同室操戈。久之，末将坐卧不安，参谋提议分以管制，然未有效，遂上奏朝廷，请求增派西秦士兵加入九幽卫，又向父亲修书一封，恳求出面，万幸终得圣上准允。”

“娘子，实不相瞒。当初我战功显赫，政绩斐然，离封王只差最后一步，却遭雍王算计，不仅夺去军功，还污蔑欺君，让我颜面尽失，从此被赶出朝堂，流放边疆。如今他抱着尚存的八万嫡系兵马，却无用战事，拉拢半数席位，企图掌控牧场，来保住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次，我要重算这笔旧账，只要是他想要的，以后都会是我的。”

……

“喂！你瞎啊？前面是水塘，你也要走过去吗？”

“我……”

刚才确实想得太入迷，忘记看路了，我轻叹一声，夜深人静，顾北邵的声音听起来很响亮。

“有事快说。”

顾北邵从小舟上跳下来，径直快步走到我跟前：“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有个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今晚才来找你问，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是指中央牧场的事态很紧急吗？

我讶异道：“出什么事了？”

顾北邵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黑暗遮住他的半张脸，看不清此时的神色，但绝对不乐观：“有人看到雍王的军队把战车和弓弩安置在村庄，罗统帅收到消息后已经带队赶回去了……”

我摇头叹息，身子轻微颤抖：“我们留在这也是纸上谈兵，什么时候动身去中央牧场？”

顾北邵垂首，一双妖艳的紫瞳忽明忽暗，杀机隐现，在黑暗中仿佛一匹孤狼即将狩猎：“罗统帅一走，我便等不及了。”

我手扶着栏杆，一到紧张局势，不免一顿胡思乱想，心脏砰砰狂跳。

“离牧场两百里远有一座旧行宫，你可以带上你女儿在那先避一避。等战事一结束，再接你们回去。”

当一个依赖他人丰满羽翼庇佑的懦夫？若不凭本事活下去，将来又怎么保护得了自己的孩子？

“不必，我自有打算。”

我拒绝带着孩子在行宫里苟活，他脸色微变，并不理解：“你什么时候对军事有这么浓厚的兴趣了？真要打起仗来，是要见血见肉的，你不怕吗？”

我不禁莞尔，反问：“你觉得我会怕吗？”

顾北邵阴着一张脸，有些踌躇，声音嘶哑：“你这种性格，在战场上要想取胜，往往只会投机取巧。”

我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

顾北邵冷冷一笑，眼神颇为讽刺：“小郡主有你这样的娘，我都替她感到害怕。”

“冷知识，我女儿天不怕地不怕，从未见她哭过。”

顾北邵无言以对，在石板桥上走了一会儿，才道：“那些家眷藏在哪里？念在多年交情，望你如实告之。这关乎到我能否拿下那五个席位。”

这话竟有威胁之意，然而要叫他失望了，我只知道是云暮极接了雍王的活干的，但他也没有告诉我那些家眷藏哪里，即使我苦声哀求过，打感情牌，都没有用。

不过，我倒可以给他一些线索，明一明后续思路：“不是冲你的，谈和结束后，尘埃落定时，那些家眷自会回来。”

我接着补充道：“别把时间都浪费了，多想想怎么获得十张以上的票吧。”

“呵，你家王爷怕是也这么想吧？他有钱无兵，拿什么对抗虎狼之师？九幽卫？还是借我的大炮轮番轰炸雍王的营地？”

轮到我无言以对，他把狠话撂下，脚步渐行渐远：“先把公孙象干掉，再向我借兵。”

顾北邵回到小舟里，行进池中央，船夫突然吆喝一声，率先跑出来，他不知为何也跑出来，裤脚都浸湿了，装逼不成反尴尬，我笑死：“看到那个洞没？水都从那漫进去了。”

顾北邵只得捂脸自嘲：“失策，失策。”

后面他自己又等一条小舟过来。

夜很深，我回去了。

远远地站在宫殿外，看见一袭墨衣，撑着墨伞站在廊下的云暮极。

“和国师聊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