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牧场的神（一）（1/1）

很难想象会有一座伏魔殿建在郊外。

进去之后，四面的冷风扑面而来，空荡荡的阁楼内，八方龙雕梁柱形如法杖，直插水之深，水深不见底，锁链从底处升起，被勾至柱上，隐约颤动，像是镇压或是封印某种不为人知的魔物。

平坦的地面铺上暗色水晶石砖，两旁是一排从小山里涌出的瀑布，水花四溅，湍声急行。

寂静无声，推开一扇又一扇门之后，来到红衣男子办公的阁楼。

“你们来了？”

红衣男子所处的位置十分黑暗，案桌上那点微弱的烛火看似要被一股看不见的阴邪能量扑灭。

以及那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握纸执笔的双手像利爪一样僵硬，总感觉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像野兽一样狂暴撕咬。

“你们等一等，我去问杯。”

红衣男子像个木偶公仔开口说话，完全感受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有点恐怖，我咽了咽唾沫，对云暮极低声说道：“他是活人吗？”

云暮极平静而温和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我不禁替我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冷冷扫了他一眼：“行，这里只有我是正常人。”

云暮极抓回我刚松开的手，在我耳边柔声带蛊惑道：“你可以说我不正常，但我是活生生的人，是你和他不是人，或者我该称呼你们为“伪人”。”

“……”

“哈哈，娘子生气了？跟尚微简直一模一样，腮帮子鼓的跟馒头似的。”

云暮极笑而无邪，忍不住用手指戳我的圆脸，我把他贱手从脸上拍掉，提醒他这里是伏魔殿，不是我们家后花园。

“泥土捏造和木偶师操控能一样吗？”

云暮极轻笑一声，反驳道：“他不是木偶，它的主人也不是木偶师。刚才有说去问杯，不如跟着他进里面的房间看看？”

“我拒绝……”

云暮极哑然失笑：“那你在这等我？”

“……”

见我无语凝咽，云暮极晓得我平常话多，此刻失声说明是真的害怕了，便说什么也得拉着我往前走。

“哎哎哎，你别走那么快，他里面问的什么东西眼下都还不知道！”

我语无伦次，声音也逐渐颤抖，与云暮极几番拉拉扯扯，希望能拖延点时间。

云暮极无奈抬手将我按在他的怀中，步步推我往前面走。

进入这个诡异十足的房间后，嗅到一股迷香，像萍果的新鲜味，又像蜂蜜的诱甜。

我以袖遮面，不敢大口吸，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云暮极手撑着墙壁，双眼一闭，身子竟慢慢倒了下去。

“阿极！”

我立马蹲下身看他的情况，完犊子了，他晕过去了。

这笨重身子跟牛一样重，我扶起他往墙壁先靠着，接着视线掠过一道红衣身影，吓了一跳。

“人是不能吸太多阴气，否则会被夺魂失魄。”

房间里有十几个蜡烛，火苗灵动跳跃，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感受些许生机活力。

红衣男子缓缓靠近，奇怪的是，他脸上不像刚才那样苍白，近看红润而隐见细小血管，声音也像是变了一个人，雄浑而有力。

难道他问杯求神被附身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还能见到我的同类。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视当下才是最要紧。”

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讲一堆废话，我提起青铜剑抵在他咽喉前，他亦无惧靠前走，我又冷声喝道：“赶快把他唤醒！不然就让你看看青铜剑的锋利程度。”

红衣男子却淡定地转身拿起离他最近的蜡烛：“吸一吸火气就没事了。”

他端着烛火走了过来，见我犹豫迟疑，竟抬手握住了青铜剑，叹声道：“方才元阳归位，以致体内阴气驱逐外泄。既谓迷香，何不能摄人心神？从阁下一进来闻得迷香起，阴邪就已盯上了他先天元阳不足的躯壳。”

我将信将疑，慢慢把剑收放，蹲下身把云暮极扶正身子，红衣男子也蹲下，手执烛火在他印堂打圈热熏。

在他醒来之前，我一刻也不敢放松，目光与红衣男子对视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我很好奇，刚才在赛马场上，那群人对你毕恭毕敬，是碍于你的什么身份？”

红衣男子嘴角一咧，突然笑了：“不如由我先问你，你觉得那群人对我那恭敬的态度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我不屑笑道：“当然是另有所图，像你这种权贵，那帮人只当你是藤条，借来直上青云。”

“权贵是人，对人才会另有所图。”

“但我是神，统治各部落的主神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