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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三)(1/1)
范拾月的小公馆设在郊外,不同於她艳极的外表,小公馆素净得很。乳白色的瓷砖外壁,雅致墨绿的灯柱,昏黄的夜灯冷冷清清,半点不近人情。后院里头一大片花园,却不见零星花朵,唯有一大片繁茂的树影,或高或低,层层婆娑。
二层的卧室里透出暖人的微光,窗户上投射出妩媚的剪影。范拾月梳洗完毕,换上了月白的睡袍,衣领松松敞着,闲散地坐在梳妆台,桌上的珐琅银盒盖子半敞,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茯苓膏,她指尖在上头一勾,再在掌心轻轻搓揉,方往两颊细细匀面。
镜子映出她不施粉黛的面容,不远处还有另一张淡漠清俊的脸,冷眼瞧着她的动作。
方才见过的小姑娘已经被阿虚买了下来,带回小公馆梳洗干净,一刻钟前胖胖的管家真嫂将她带到了范拾月的房间。
范拾月不紧不慢地做完手上的动作,既不回头,也不瞧她,待到在手腕上染完了一抹醉人的茉莉香,才掀起眼皮,从镜子里细细地打量她。
一头短发柔顺地散着,似乎也没有初见时那么难以入目。面上的泥水被洗净,露出白净的肌肤,皮肤很薄,像上好的薄胎玉瓷,甚至能依稀可见手腕上细小的青色的血管。真嫂为她换上了棉布长衫,越发显得身形颀长,袍子有些短,刚刚到脚脖子,露出纤细的脚腕和莲藕般的脚背。
她很瘦,却不柴,肌体丰润白皙,像极了一尊上好的玉雕。
这可惜,这玉雕是冷冰冰的。
范拾月又瞧了一眼她垂下的眼睑,双唇好像习惯性地抿着,鼻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却带了一层生人勿近的霜。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戏子?范拾月想起之前阿虚的回报,这姑娘是从北平来的,原本是西关戏院的学徒。说起来西关戏院在从前也算是北平响当当的戏班子,出了不少角儿,只是前些年班主莫名横死,戏班子便也散了干净。这姑娘,恐怕也是从那时起流落到了上海。
范拾月偏头笑了笑,问镜子里的人影:“你会唱戏?”
那人的眼皮依旧搭着,唇线连分毫颤动都没有。
范拾月的眼神落到她的喉头:“会说话?”
嘴唇抿得更紧。
范拾月静了半晌,慵懒地拨了拨乌黑的发丝,秋水眼在她身上缓慢地扫了几个来回,唇角勾起暧昧的弧度:“那么,总归会脱衣服罢?”
浓密的睫毛终於抖动了一下,尽管依旧没有动作,范拾月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抗拒。
范拾月於是心情大好地起身,施施然走到她面前站定,茉莉香萦绕在她的鼻端。
站到她面前才发现,她竟然这样高,换了拖鞋的范拾月竟然要比她矮上半个头。於是她干脆手一撑坐到了床沿上,擡头恰好看进那人漆黑如墨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的波澜泛了一泛,范拾月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依旧不答,范拾月也只仰头盯着她等着,半点不着急,仿佛房间里滴滴答答的钟表声也十分值得一听。也许是终於意识到自己的境地,那人动了动嘴唇,终於吐出了几个字:“李横烟。”
音调是低低的女中音,却丝毫不厚重,清冽中又混了些许沙哑,同她的外表一样特别。
“横烟?”范拾月挑眉,这个名字轻浮得很,与她的气质半点不相称。不消细想,便知定是从前班主为她起的。
“李横烟。”那人皱了皱眉头,轻声又坚定地带上姓氏重覆了一遍。
范拾月展眉笑,固执得紧的小姑娘。
凉风从探了进来,带了些许雨后泥土的清香,屋檐上的雨珠滴滴答答往下坠,范拾月突然开口:“名字不太好,改了罢。”
那人不置可否,范拾月素指轻轻敲着床沿,转头瞧外头深碧的夜空,一轮被雨水洗净的明月悬在半空,氤氲的光圈温柔地裹着圆润的边缘,让她一瞬间失了神。
她眸子一眯,道:“叫旧年罢,李旧年。”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李旧年眼尾扫了她一眼,又咬住了下唇。
范拾月看她:“不喜欢?”
她迟疑着将目光和范拾月对上,范拾月看出来了,她的确不喜欢,或许是不喜欢这样随便的名字,或许是不喜欢被这样随便对待的方式。
范拾月将头偏过去,食指绕着波浪般卷曲的发丝,半个拖鞋搭在脚尖晃荡,晃了好一会,她转回头对着李旧年妩媚地笑,月光星星点点融进她的瞳孔里,美艳不可方物。她的红唇随意又任性地扬起:“可是,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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