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丶(六十)(大结局下)(2/2)
些不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双手迟迟未愈的冻疮。”范拾月摇头轻笑,朝她如今干干净净的一双手努了努嘴,眼里是气定神闲的了然,“你的冻疮护养不好,是为了掩饰练枪的茧子。”
一句话说完她已因剧痛而有些喘不上来气,她不想再问君顾是哪方的人,方慎之,板垣宁次,殷正,哪一边都好,哪一边都没有意义。她闭上眼,稍稍定了定神,却闻见了一股浓重的煤油味,她睁眼,微眯着瞧见君顾将手边的油淅淅沥沥地撒在公馆大厅里,然后冷眸瞧了她一眼,将点燃的火柴扔进了油里。
动作干净利落,良好训练,有备而来。这次,当真逃不掉了。
熊熊的烈火轰然燃起,像毒蛇一般跟着煤油的痕迹在屋内蹿,火光肆虐中灼人的热浪一下一下地往范拾月脸上身上扑,呛人的黑烟熏了她的眼睛,她难耐地闭上眼,嘴角却带了微笑。
君顾站在门口,安全的地界里瞧着她,她的微笑让君顾忍不住出声。
范拾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上扬的嘴角里满是坦然:“我很高兴。”
君顾拧了眉,生怕她还有什么垂死的手段。
哪知范拾月却摇摇头,话语一转:“你不爱她。”
“这样便好。” 她最后提起的,想到的,依旧是李旧年。
她将头靠在台阶上,也不管君顾的反应,自顾自地用微弱的桑心说着最后的话:“我知道的,她顶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她,她便实心实意地跟着我。她害得我一无所有,我便还给她一枪。悉数抵清,两不相欠。日后她想起来,也会好受些。”
她闭着眼,不知回忆起了些什么,眉角眼梢都带着静谧的微笑,漫天的火光中美得惊人。呛鼻的浓烟封了她的口,她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来,擡手想理理皱巴巴的裙角,却又徒劳地放下。
火舌扑向她的衣角发梢,羊毛的衣物烧出细细密密的烟雾,烟雾里起着小小的泡沫,凝成黑色的脆块。发丝迅速地烧焦,缩成小小的一团,有灼人的臭味,越来越浓重的烟味让她的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她本能地擡手捂住唇鼻防止窒息,却能明显地感到胸腔里的空气在迅速地抽离。她的瞳孔上翻,手无力地垂下,手腕被火舌迅速缠住,手上的佛珠在烈火里烧得劈里啪啦作响。
她冷眼瞧着佛珠被烧断,骨碌碌地一颗一颗地弹开,她突然很想瞧一瞧,自己这一具疲惫不堪的躯体被烧到最后,是不是只剩一颗坚硬的,倔强的心。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仍想亲自瞧一瞧,她的那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同李旧年说她爱她时,她惊惶如小鹿一般的模样,她那时负气地问她:“我这心里满满都是你,你说它是什么做的?”她想来想去,反反覆覆,最终发现有一句话她嫌矫情,从来未曾告诉过她。
她想说——我范拾月很脏,可一颗心却是高高在上的,我干干净净地交给你,请你,一定要好生珍重啊。
只是,她终究没有等到她。没有来得及将这句话讲给她听。这些天来,她总是反反覆覆地想,若是她没有那样不堪的过去就好了,若是她只是一个山野农妇,一个纺织女工,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家碧玉。干干净净羞羞怯怯地遇到李旧年,然后将自己安稳又静谧的一生,稳稳妥妥,郑重其事地交给她。
没有叱咤风雨的豪迈,没有起起落落的诡谲,只有相伴到最后,院落夕阳的携手。她依旧是会笑罢,像第一次瞧见她笑的样子,温暖又好看,薄唇的弧度勾得刚刚好,在唇边挽了两个小括号,露出明晃晃的贝齿。
她终於满足地闭上了眼,一辈子竟然就这样看到了头。没有来得及瞧清外头竟然下起零零星星的雪花,带了隐隐的香气,将破败的上海滩掩盖,掩埋,将一切来得及或来不及烙印的东西悉数吞噬,吞噬在这场沈寂了多年的上海旧梦里。
北平近郊,火车哐哐当当地行进,李旧年将头靠在窗口,瞧着外头飞速掠过的风景,想着范拾月见到她的反应,嘴角渐渐扬起。
她想,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耍赖卖乖也好,撒娇撒痴也好,她总归是能得到她的原谅的。日后范拾月要杀人放火也罢,还是盗国窃侯也罢,她也陪着她。她这一辈子,不求清白,不求干净,只要有她长长久久的陪伴,便足够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错过《拾年》更新?安装看书屋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可换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