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真相（1/2）

前尘真相

寒冷的夜风打飐儿涌入殿内，吹卷得烛火一阵摇晃，烛光明灭，师晚怜面上的光影亦是晦暗不明。

可一双眼睛分明是冷的。

她乜斜向夜九渊，只一眼便认清了他手上的法术。

——他竟妄图篡改她的记忆！

师晚怜顿觉面皮发麻。她知道是夜九渊在诛仙台将她救下，苦守三千多年，也看出他的情意。她以为在这陌生的鬼界，他是唯一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她也曾毫无顾虑地信任过他。

可在这背地里，他竟敢对她使用忘忧术！

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去想，今日是她思虑颇多，睡得浅显，因此撞破。那之前呢？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曾不止一次地这样做过？

所以她才会记不清从前的事，记不起他们的初遇。往更坏处想，她现今对他所有的好的记忆，又孰真孰假呢？！

一开始的惊诧霎时变成了汹涌而上的怒意。她猝然从床榻上起身，披上暗红色的外衣，与夜九渊当面对峙。

“忘忧术……你想让我忘掉什么呢？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想让我记起的吗？！”

夜九渊未曾料到她会撞破他的计划，一时楞在原地，连擡起的手都忘了放下。

他只觉面皮僵硬，殷红的薄唇剧烈地抽搐着，额间甚至浮出一层薄汗：“我……”

嗫嚅良久，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哪里又有合适的借口呢？深夜潜伏，篡改记忆，没有人相信这是为了她好。

事实摆在眼前，他无从辩驳。

师晚怜倏而冷笑两声：“夜九渊……当真是我看错了你，也信错了你。”

自己的阴暗就这般剖白在她面前，夜九渊滚烫的血液疯狂上涌。这些日子以来，他为她的冷漠所产生的辛酸丶痛苦，以及见到帝清后骤然迸发的癫狂就这般一齐澎湃而出，犹如开闸的洪水。

他就这般看着她，盯了良久，悲极反笑：“看错我，信错我？师晚怜，这几千年来，我对你的情意早已无需言表，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又何曾真的完全站在我这边，又何曾真心实意地要同我携手颠覆三界！”

说着说着，他逐渐激动起来，控制不住地上前两步，死死钳住师晚怜的双肩，力道极大，扣得她肩骨生疼。

师晚怜蹙眉，一挥袖子甩开了他。随着她挥袖的动作，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倒了一旁搁置着的夜明珠。

只听“叮啷”一声，夜明珠滚落在地，遽然间碎裂开来。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陡然间，夜明珠周围金光四溢，将他们紧紧裹挟其中！

须臾之间，二人面前便又变幻了一番景象。

——四野岑寂，树林阴翳。夜幕吞噬了最后一丝落日馀晖，布下无穷无尽的黑暗。画面中，一个男子青衣落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那男子从他们身旁经过，却仿佛未曾看到他们。师晚怜目露疑惑，正要上前拦住他说些什么，却在走上前的那一刹那，发现她的手就这般从他身体中穿过！

这……这是一个幻境！

师晚怜如今法力高强，须臾间便勘破此间处境——这是有人专门设下的记忆之境，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从前发生过的事情。而只有跟随幻境的主人经历完所有的记忆，才能安然走出此境。

这些从前的记忆……到底尘封着怎样的秘密？

师晚怜屏息凝神，将夜九渊的事情暂时抛诸脑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而夜九渊认出那身青衣后，只觉遍身血液倒流，脉搏偾张！

这身熟悉的青衣……分明是被他逼死的玉辞舟！而这个记忆幻境，四处弥漫着玉辞舟的气息！

玉辞舟究竟想做什么？！

在二人紧张又疑惑的目光中，玉辞舟孤身向前走去，直至来到了一身玄衣面前，轻声笑道：“我已成功接近了帝清。接下来，血池花的命主，需要你亲自去了。”

夜九渊忽而面如土色，心跳如雷。

那身玄衣……便是三千多年前的他。而此情此景，便是他要接近师晚怜之前，与玉辞舟的串通！

果然，画面中，“夜九渊”不疾不徐地开口：“甚好。接下来……我会亲自接近师晚怜，顺利地将她骗到夜族，同血池花融合，成为我们覆仇的棋子。”

这一切，就这般不留馀地地展现在了师晚怜面前！

玉辞舟……他明白了，玉辞舟到死也要报覆他！而玉辞舟知晓，他此生最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皆在他对师晚怜那一场欺骗中！

夜九渊声音都在打着颤，几乎提不起一丝气力：“师晚怜，不是的……”

却见师晚怜面色又冷了几分，语调亦是发抖的：“夜九渊，这是记忆之境。”

不会因任何人的手段而更改分毫。

他无从解释，无从再加以欺骗。

夜九渊只觉心底最后一根紧绷的弦，随着她这句话陡然断开！

可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