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晚怜自述（第一人称回忆，慎买）（1/2）

师晚怜自述（第一人称回忆，慎买）

“珍珑琉璃霜华冷，歃血噬心敬苍生。”

我叫师晚怜，神龙灵曜和魔女姽月唯一的女儿。

一个身负神魔两脉，天命孤煞丶生来不祥的人。

都说天道公正，无偏无私，可这苍茫三界之中，有人生来雄才盖世，有踔绝之能，注定龙跃云津，辉煌夺目；有人却生来披戴罪恶，无立锥之地，注定草草而亡，万世孤寂。

命运的天平是倾斜的，将无限光明和希望增予少数人身上，重重阴暗便压给了另一些人。

我从来都是后者。

天道其实并非公正。

罪恶，绝望，孤寂……在我漫长的生命之途中，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到这些。

生命的一开始，我便连同父君的残骸，被封印在上玄深渊——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除了冰冷的湖水，生硬的石块，还有父君残馀的一丝气息，这里便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植物，没有活气，有时候连风都没有，一切都静滞着，裹挟着我无望的生活，随着漫长的岁月渐渐沈淀下去，教人透不过气。

连同我的躯体丶我的灵魂仿佛都要随之降落。

——如同一个美丽的死物。

父君与母亲的故事已太过遥远，那些朦胧的传说连我自己都无处可寻，他们离去的太早太早，我甚至早已忘记了他们的模样。

唯有那件冰蓝色的龙鳞，是父君给我留下的唯一。

“寒灰更然，鹤亦败道。心怀苍生，此心不移。”

十六个字，字字刻在我的心上，此生都无法忘怀。可是苍生到底是什么？

我孤身生活在深渊，无从得知。

一千多年……我在深渊孤寂了一千多年。直到那如平常的一天，有风拨动锁链，拂过我身上一层轻飘飘的红色绡纱。

轻纱在眼前粼粼起伏，朦胧了我的视线。我擡手抚去了绡纱，不经意地再一擡眼，就这般撞入了一双清冽的眸子。

如玉碎寒潭，如平湖映雪。

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心口处忽然抽痛了一下，密匝匝的微妙窜至全身，一直涌上心尖处。

蓦地心悸一下。

神龙残骸下，他朝我伸出手，说要带我走。

我便不管不顾地去了。

其后数百年风风雨雨，是帝清陪在我身旁，倾尽他的所能，教我习书练剑，教我所谓苍生大道，教我此生一心向善。

这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可是天道向来不公啊，我救死扶伤，除魔卫道，竟只是因为自己不能选择的身世，就要被众仙追杀，被苍生忌惮。

万剑齐发，是帝清挡在我面前。他恐怕是世界上唯一愿意相信我的人了。

我看着遍身鲜血的帝清，看着众仙仇恨的目光，那一颗艰难修筑起来的善心，终於是动摇了。

是天道逼我，是苍生逼我，那我便覆了他们又何妨？

那一次，我心魔大开，大破杀戒，帝清却死死抱住我，对我说，他想要拯救我。

可是他太天真了。

纵使他一心护住我，又如何能止住天下悠悠之口，止住万千苍生向我澎湃而来的无尽怒火？

於是，我不管不顾地拿剑刺向了他。之后的事情，我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过了三千多年，我才知道，是帝清散去一半魂魄，封印了我的魔脉，连同我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当真做到了所谓的拯救。

再次见面时，我已经成了一位纯善的仙子。枕月台重逢，他依旧是那般玉洁松贞，遍身的清冷，如同千年前那般。

其后百年，又是他细心护住我，教我疗愈之术，带我去悟苍生大道。彼时的我只是以为，他教我如此，是他为人大爱无私，心怀天下。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怕我重蹈覆辙，便拼尽全力引我向善。

在天界的几百年，是我第二次爱上他。

亦是第二次诀别。

我永远忘不了诛仙台上那一天，我至信的“九临”背叛了我，清眠和棠忆血溅在我身旁，猩红的鲜血染透了我的衣襟。我跪下来苦苦哀求，血泪汹涌，却听众神无动於衷，轻飘飘地下令：“诛杀。”

夜九渊救回了我，抹去我此前对他的所有记忆，连同那些深沈的恨意。他告诉我，我是血池花的命主，生来便是要颠覆三界的。

我却毫无意外。

身负神魔两脉，生来不祥，命带孤煞，这下倒果真应了众神的话。

是天道和苍生一次次辜负了我，我何尝没有恨的权利？

所以我毅然留在鬼界，融合血池花，成为三界命定的鬼皇，狠辣嗜杀，手染鲜血，深陷罪恶，无法自拔。

我屠戮众生，无法回头。却有一个玉白身影挡在我面前，对我说，他想拯救我。

如同此前无数遍那样。

拯救？可是，我已经不需要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