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魂断黄泉，海棠冷（二）（1/2）

韩北陌像疯了一样抱着顾南笙走遍了，杭城医院的所有门诊。因着今日是大年初一的缘故，医院里值班的人不多，他逢见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便拽着那个人说：“你能治病吗？我妻子病了，我妻子病了……”

医生看了顾南笙一眼，斟酌道：“请节哀。”

韩北陌瞪大那双猩红的眼，吼道：“节哀，节什么哀，你们这群庸医庸医！废物！！！”

医生咋舌，他们已经习惯忍受所有家属的失控，但人死了就是死了。而且韩北陌怀中的那个人，恐怕已经断气很久了。

一九二零年，也就是民国九年的大年初一，杭城上下都有人见到这么一个疯子，他抱着一具尸体，一间一间的敲着医馆的门，一声声的哀求着大夫救他的妻子。

所有人都觉得触了眉头，沾了晦气，吐着唾沫骂他缺天良。大过年，拿这件晦气事来恶心自己。乌青色的天，开始下雪了。韩北陌搂着顾南笙坐在门廊下，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紧紧的裹着顾南笙，喃喃道：“不冷，有我在，南笙你就不冷了。我知道南笙怕冷的。”

韩北陌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从英国请回了一名特别有名的设计师，让他为你设计婚纱，我不知道，你是喜欢西式那些如公主一般纯白的纱裙，还是喜欢中式的温婉古雅，所以，我让人做了两套婚服，中西都有，我想这样你一定有喜欢的对不对。”

说话间，他颤颤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戒指盒来，哽咽道：“我我听说，西方人结婚都要带戒指的，你知道吗？只要我亲手为你戴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说话间，将顾南笙的手慢慢的拿出来，他一手缓缓的将戒指推送到她的无名指上。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当初订婚时，他给她戴戒指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哭了，哭的很伤心。

这次，他给她戴戒指，他哭了，哭的很伤心。

薄唇吻过她的指尖，最后久久定格在她的额头上，眼泪是滚烫的，人是僵冷的。他泪如雨下，手中的动作加大了几分，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与他的血肉化为一体。

“南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人了……”

忽然有人在他头上，温声道：“先生，请问你需要找大夫吗？”

韩北陌缓缓抬眸，他先看见的是一角白色衣袍，再往上便是白大夫那张清雅俊秀的脸。白大夫被韩北陌的神情吓得一怔，当即定了定心神：“先生，你怎么了？”

韩北陌将顾南笙抱起来，二话不说，缓步独行。他知道她已经死了，他知道纵使是华佗在世也没能叫醒她了，因为她走了，她永永远远的走了。

他不能让她在承受那些大夫如见鬼魅的冷眼了，他要带她回家，带她回家……

可是，举目四顾。他茫然无措，因为这一下，他不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了。他抱着顾南笙跪在清冷的石板街上，嚎啕大哭的说：“南笙，没有你，我何处是家？”

老徐开车找到韩北陌时，他也宛若死了一般。

诺大的灵堂前，只瘫坐着韩北陌一个人，他一只脚曲起来，背靠着身后的黑木棺椁，一瓶一瓶的灌着最烈的酒。没有人敢来劝，因为踏进灵堂的人，都被他一口气轰了出去。

他靠在棺椁前，一遍遍的读着，南笙给她的最后一份信。

她说：

北陌，见字如面。

我作此书时，尚是阳间一人，你读此书时，我恐是阴间一魂了。想必，你是怪我的吧，一直以来我知道你都在怪我。怪我心中有叶老师，有沈煜坤，可是你知道吗？前两者他们是我的导师，唯有你才是我注定跟随一生的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当我得知，你烧掉定钧给我的信时，我怨过，心痛过，但却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原来，你从未信过我。

你不信我心中有你，不信我愿在未来里与你风雨兼程。我知道我的生命正在消散，我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就借这个由头离开上沪，离开你，我想，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可死亡却是，只是对不起你们，我走了，你们比我更痛苦，对不起北陌，一直以来，都是我辜负了你。

如若，如若有来生的话，你一定不要像现在这样了。我想，今生我们所走的路都错了，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北陌，北陌，是我……是我负了你。

如若，我能活着就好了，如若，我能不死就好了……

纸上字句如刀，一寸寸割裂他的心头。他将最后一口酒饮下，酒瓶咕噜噜的在地上打着旋，滚落。

他攀着棺沿站起来，再缓缓躺下，棺椁很小，只能躺下一个人，他侧着身子，将顾南笙抱在怀中，屋内灯火惶惶，祭帆飘飘。他将她往怀中带了带，轻声道：“我陪你一起睡。”

董沧寻，顾祈佑，韩云霄等人是在天亮后赶回杭城的。顾夫人哭的几欲断气，她怎么也不相信，那急报里说的竟然是真的，顾南谨扶着自己的母亲，时而回头顾看楚梦婕，楚梦婕红着眼眶朝他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顾祈佑踉跄着几欲摔倒，韩云霄一把撑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