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貂（1/5）

魔貂

隔天早晨，苏蛰去找胡塔主教，商议黑巫师暗中操控神职人员的事情。

刚拐过小礼堂，一个三十多岁的矮壮男人迎上来，满脸谄媚的笑容：“尊敬的巡查长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苏蛰不认识这人，随口敷衍一句，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对方也没有放弃套近乎的打算，紧跟在他身旁：

“巡查长大人，您可能还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史恪，在东凫城里做皮货生意……”

苏蛰听到“史恪”，微微一楞。

这名字他不止一次听古叟提起过，是东凫城内最大皮货行的老板，表面上看只是个小商贾，其实是某个大贵族的黑手套，专门替主子操持见不得光的生意，心狠手辣，但凡敢跟他怼上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古叟只是在城外开一家小商行，无意中冒犯到他一次，就被整得关门歇业半年，苏蛰的父亲亲自出面周旋，才让古叟商行重新开张。

苏蛰懒得搭理史恪这种鼠辈，默默加快了脚步，但史恪紧黏着他不放，语气也变得冷硬：

“巡查长先生，我听说您跟城外的古老头关系很好，经常照顾他的生意，其它的我管不着，但你抓获的那些魔物，不管价值多少，必须售卖给我名下的伏魔商行。”

苏蛰气笑：“凭什么？”

“凭我是梵帝城指定的收购商……”

“抱歉，我从未听说过圣殿指定过收购商。”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很多年来都是这样，从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是如此，胡塔主教来到东凫城以后，也没有打破这个规矩，你是他的心腹下属，不应该违逆他的意思。”

苏蛰冷嗤：“史老板，请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东凫城内一个商贾，不要对圣殿的事情指手画脚，胡塔主教肯照顾你的生意，是他为人和善，跟你所谓的‘规矩’没有任何关系，想清楚你是什么人，也配给五芒圣殿的主教大人立规矩？！”

这话毫不留情面，噎得史恪面红耳赤，目光阴鸷地瞪着苏蛰离去的背影。

端木麟恰好从旁边经过，围观了两人的交锋，轻笑着追上苏蛰，劝他：“别太较真了，偶尔你抓到魔物的时候，卖几头给他撑撑面子，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商贾看待就行。”

苏蛰反诘：“一个普通商贾，就敢当面要挟圣殿巡查长？我凭什么要给他撑面子？”

“因为他背后的主人是你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苏蛰，别太任性，史恪能嚣张到今天，说明他有嚣张的本钱。”

苏蛰愤懑不满，打定主意要给史恪一个教训。

入夜以后，他悄悄换上一件略显寒酸的黑袍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又戴上一张精致的白银面具，乔装成一个佝偻着腰的低阶驱魔师，直奔史恪经营的“伏魔商行”，售卖自己最近缴获的战利品。

这些物品价值不一，大部分都是从潜入康德诊所的那个黑巫师身上搜敛到的，透着邪门和诡异。

苏蛰没有把它们售卖给古叟老头，怕给他惹来不可预测的麻烦，卖给史恪就没这种顾忌了，是他自己找上门要收购的嘛。

骨笛丶法杖丶香囊丶魔尸……零零碎碎装满一个大藤箱，店里的夥计挨个估价，时不时还擡头打量苏蛰几眼——黑袍配上面具，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什么也看不出来。

苏蛰拿来卖的东西又多又琐碎，一样样地评估，花了大半个钟头才清理完，总价一千两百金币。

夥计递过来一个沈甸甸的小木匣，苏蛰想了想，又从纳戒里拿出三头魔貂扔在地上。

这些魔物两大一小，形貌酷似雪貂，两只大的足有半人多高，都是用箭矢从眼部射穿头颅，一击毙命，通体没有一点伤痕，皮毛柔软光亮，厚实浓密，难得的好货色。

夥计惊喜，喊来史恪这个老板亲自验看。

史恪叼着粗大的雪茄，挺着肥硕的肚腩，仔细查验了一遍，确定是真魔貂以后，擡头问苏蛰：

“你想卖多少钱？”

苏蛰憋红了脸，他成为驱魔师以后，得到好东西就送到古叟商行，老头给他多少就是多少，从没讨价还价过，眼前这场面头一次遇到。

他躲在面具底下，反问史恪：“你打算给多少钱？”

史恪一怔，狡猾的笑容在脸上荡漾起来，他是常年做买卖的人，一听话音就明白这单生意成了，他能赚不少。

“三千金币，不能再多了。”

苏蛰被这个价钱惊了一下，他没想到魔貂会这么值钱，壮着胆子擡价：“五千金币，不能再少了。”

史恪没吱声。

伏魔商行开遍曦灵大陆，出了名的“童叟无欺”，做的是公平买卖，口碑很好，但这“无欺”也是分人的，得看是对谁。

如果是相熟的高阶驱魔师来售卖这三头魔貂，五千金币的价钱不稀奇，大家都懂行情，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神神秘秘摸黑前来，不知道根底和跟脚，就有了坑骗的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