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1/2）

幻术

东凫城暗流涌动，苏蛰的日子却颇显平静。

母亲安妮来书房找他，闲聊了一阵家常，话题忽然转到他的婚事上，还扯上了玛丽：

“我听人说，你非常喜欢玛丽，还因为他挨了金瀚的鞭子？”

苏蛰面色涨红：“没有的事，我就随便跟她闲聊了几句，是金瀚故意找茬，他从小就跟我关系糟糕……”

安妮微笑：“今天玛丽的母亲来拜访我，态度非常热切，说玛丽马上就要成年了，家里打算为她办一场盛大的成年礼，想邀请你做她的开场舞舞伴……”

苏蛰讶异，东凫名媛成年礼上的开场舞伴，可不仅仅是“舞伴”那么简单，几乎就是内定的未婚夫了。

他虽然风头正旺，又有胡塔主教力挺，根基依旧算不上深厚，跟玛丽背后的海鳗家族不可同日而语，怎么就会被他们看中，撮合他跟玛丽缔结婚约？

苏蛰已非昔日单纯少年，直觉这事有古怪，摇头拒绝：

“玛丽从前跟我是同桌，关系还不错，但我们搬出城以后，彼此就没再联系过，追求她的人也很多，我不是适合当她开场舞舞伴的人。”

安妮十分赞同儿子的决定。

她是一个母亲，看儿子难免带着滤镜，觉得儿子样样都好，但也没狂妄到认为苏蛰能高攀上海鳗家族。

哪怕她的丈夫还在，有“黎明之光”的荣耀加持，也无法消弭两个家族在地位和底蕴上的巨大悬殊。

玛丽只是一个诱饵，海鳗家族想用这个诱饵达到什么目的，安妮不晓得，只要母子俩紧守本心不上钩，对方就无可奈何。

她劝告儿子：“你已经成年了，订婚是早晚的事情，身为你的母亲，我对你未来的妻子要求不高，她可以没有尊贵的身份，可以没有惊艳的容貌，只要你喜欢，身家清白，能安稳度日就很好，你父亲从前也曾经说过，娶妻要量力而行，跟大贵族缔结姻亲尤其要慎重，一旦中了暗算，轻则一世困於他们手中，不得安闲，重则成为他们的棋子和踏脚石，不得善终……”

苏蛰默然点头，偌大一座东凫城，大小贵族每天都在明争暗斗，稍有不慎就惹祸上身，哪怕精明如他的父亲，也落得黯然收场。

撇开这些不说，苏蛰对玛丽的品性也有些腹诽。

他清楚记得，那天在跑马场，金瀚挥舞鞭子痛打他，把他打得扑倒在泥地里，玛丽始终骑在马上看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求情的话。

为了避免可能惹上的麻烦，苏蛰不但回绝了充当她成年礼舞伴的事，连她的成年礼宴会都不肯出席，借口圣殿有要紧事，必须留下值守。

礼拜天早晨，康德大夫领着外甥诺亚来圣殿致谢，这甥舅俩能从黑巫师手里脱身，一大半的功劳都在苏蛰身上。

致谢之外，康德大夫欲说还羞地提了一个要求，想让他的外甥诺亚来圣殿做个低级教士，日常负责抄抄写写丶整理卷宗的那种活儿。

苏蛰疑惑：“诺亚在诊所干得挺好，为什么想到圣殿来？”

“我的小蛰蜇，你已经是圣殿的巡查长了，怎么还这么天真？诺亚还这么年轻，在诊所打杂有什么出息，来圣殿谋个低阶职位，一步步攀升，才有可能跻身贵族行列，改换门庭。”

在红芒帝国，商贾丶医生丶工匠丶教师的地位普遍很低，哪怕有钱也很难挤进贵族圈子，康德大夫为诺亚长远打算，送他来圣殿，跟在苏蛰身边，遇到好机会就能出头，获封爵位。

诺亚本人，也非常期待进入圣殿，看苏蛰迟疑，忙鞠躬行礼，表态说一定会认真工作，不出一点纰漏。

苏蛰哭笑不得，答应一定会帮忙，琢磨着该怎么跟胡塔主教开口的时候，主教大人已经主动张罗起来。

先让人给诺亚送来两套教士专用的服装，墨黑的外袍，贴身的里衣，纯手工缝制的牛皮靴，每一样都很合体。

诺亚换上这身行头，看起来颇有低阶教士的气度，郑重道了谢，跟着一位中年教士去填写个人履历，保证身家清白，虔诚侍奉父神，签名存档以后，拿到一枚精致的圆形徽章。

这是他低阶教士的身份证明，凭此徽章可以自由出入帝国大大小小的圣塔和圣殿。

全部程序走完，只用了小半天时间，接下来诺亚只要跟随其他教士学习日常礼仪丶基本技能就好。

在诺亚看来，整个圣殿的人都热情和善，没有因为他出身低微而刁难，还主动带他参观了圣殿的建筑，气派恢弘的礼堂丶高大结实的库房丶宽敞的厨房丶隐蔽的茅厕丶一长溜的马厩……

最让诺亚感兴趣的，是兵器房，身为初入职的教士，他暂时还没资格佩剑，但不影响他进去看看。

苏蛰耐心地给他介绍：“佩剑分为实战用和礼仪用，前者朴实锋利，后者华丽花哨，长短厚薄也不同，等你升到三级教士的时候，我让你帮你专门定制一把。”

诺亚满脸感激，趁着四周无人，哼哧哼哧地问苏蛰：“我也想成为驱魔师，不知道够不够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