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京（1/2）

光京

大正王朝国都光京，诗人在月酒中描绘的繁华天间。

世人言，光京光京，自神光庇佑长存万载。每一块地砖都是琼楼的碎玉，每一处屋雕都是黄金的角料，持一把纸扇扫过，扇风可吹起千千万万缕歌乐醉笑。

光京的城门高得直指天边，金甲守卫像一尊尊战佛。等到一辆充满嬉笑的马车入关，领头的歌班班主恭敬地递上文书以及笑容，结果撞上冰冷的甲胄。

“朝中有令，入京者全部露面排查。”

“哎呀长官，妾身家的孩子们衣衫不整不宜露面……”边说边在底下递上一块银子，结果守卫直接一挥手让人掀开车布。

女子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弦乐与丝带纠缠在一起，每个人都惊讶地望着车外。守卫呵斥着所有人都擡起头来，女子们不得已揭开自己掩面的轻纱，露出洁白的脸颊与艳丽的唇瓣。

守卫踏上马车，一个个仔细端详，手上还拿着一张模糊的画像。等走到最里面，发现有位没有擡头的女子。

“你，擡起头来。”

她应声擡头，清丽的脸格外平静，晶莹的琥珀眼睛像是装满了软风。她旁边还有一个格外局促的少女，看起来比一般的女子要高大许多，圆圆的眼睛在颤抖。

再往后是一个额头纹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妆容格外艳丽几乎掩盖了所有线条的少女，守卫皱眉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楚此人妆容下的模样，却被最后的声音打断。

“官爷还要看那小孩多久，不看看我吗？”

声音清冽，那坐在最后的女子轻轻揭开自己的轻纱，美色在这个空间照亮。嘴角的媚痣勾人心魄，一双深蓝的眼睛几乎是吸人的漩涡，她对人微笑，轻轻下移的目光都带着锁魂弯钩。

周围的歌伎们都笑起来起哄，守卫一楞急急收回视线，迈着羞愧的步子快速离开马车。来到队长面前还红着脸，对着长官的询问摇头。

守卫队长见此也就对金春儿挥手：“行了，进去吧。”

金春儿连忙腆着脸笑，催促车夫驱车进城。

沈雨宵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通过黑暗的拱门，刺眼的光瞬间一洒而下，姑娘们发间耀眼的鎏金珠钗似乎能传递阳光，酒香歌声浸润在那精致的屋檐，热闹的人声带着她重新来到梦境。

“光京……真是一点都没变。”她喃喃自语。

身旁的九里盯着她的动作皱眉，正准备说话却被秋风的眼神制止。少年撇嘴一脸不乐意，与秋风对视却不由自主地目光游移。

初夏的温度正好，透过衣裙可以瞥见一点少女的肌肤，她穿着华丽裙子的样子实在让人……她为什么也在看我？

登徒子，少年轻嗤。结果下一刻摆出更勾人的动作，要是能让她高兴什么衣服不能穿？

“好丶勒。”在中间的白左二痛苦地出声，裙子勒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秋风转头问身边的歌伎：“姑娘们在哪里下车？”

“我们会在春淮楼留唱，姑娘跟我们到了那里再离去也可。”年轻的歌伎微笑，眉间跟沈雨宵一样也有颗痣，“春淮楼周边有很多客栈，或者就住春淮楼也行，楼中有包房。”

秋风点点头，突然想到：“春淮楼，在冬莺阁周围吗？”

“小姐这话妾身可不爱听。”歌伎假装不满但又掩着嘴笑起来，“春淮这名就是为了蹭冬莺阁的面儿，别说这两家了，光京所有的花楼都在那边。”

“到时候姑娘要是愿意，都可以去逛逛。”

大正王朝第六位皇帝卧病已久，自五年前便是嫡长女昭阳皇女代执政事，也是在五年前皇女废除了全朝妓院，只允许歌艺表演。皇女手腕堪称王朝历史中铁血之最，花巷利益相关覆杂难辨，有反对皇女登上大统的党派便趁势上议此举绝不可行。

结果昭阳皇女当日便登门每一位反对党的府中，只喝一杯茶坐在椅子上不言一语。没有一位大臣敢在皇女面前擡起脑袋，因为她还带着所有的皇家武御，全副武装地排列在大臣的府前。

皇家武御，只听从当朝帝王。皇女旨在告诉天下人，她有这个权力先斩不奏。

“就住春淮楼吧。”秋风在窗边眺望街道，发现此地位置隐秘，在歌楼里也易掩人耳目。

另外两人都还在自己房间，九里已经换回衣服：“现在就去风花派？”

秋风摇摇头，他们的动作不宜频繁，各路人马都盯着他们：“过两天吧，先观察一下光京……”城门守卫的严格太反常，她隐隐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你还不说吗？”少年再次皱眉，跟他在马车上看向沈雨宵时一样。

秋风目光转开，她或许已经猜到但这时保持沈默是最好的办法——朝中局势一定有很大的变化，严重到可能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再大的天也会塌下来。”秋风转头看少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对她真好。”九里已经预料到结果，小声说道，然后拿出一支吉梗花插在秋风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