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孩童（1/2）

时光流转，到这个夏天，塞万已经在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住了三年。

这三年里，除了家庭教师换了两个，课业多了几个学科，其余一切，都跟他刚到这里的第一天一样。家人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没多看过他一眼。

但塞万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有条不紊的学习，散步，休息。

他总能在所有人面前，熟练地展示着自己的温和，也能无时无刻，在嘴角挂上那仿佛怡然自得的微小弧度。

在旁人的眼中，塞万是个很安静的小孩，除了佣人和家庭教师，他从不与人交谈。就算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仅仅回以一下轻轻的点头，然后就做他自己的事了，但来人如果选择继续跟他说话，通常就会被直接无视，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了。

好奇的邻居也曾问过塞万的家人，得到的答复不外于：塞万很内向，请尽量不要打扰他。

虽然有点不符合年纪，但对塞万而言，安静的度日，其实也挺好的。

由于塞万的书房里，有着多到仿佛看都看不完的书，所以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午睡后的塞万便会随手带上几本，散步到离家约半小时路程的公园里阅读。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找一棵看上去顺眼的树，让佣人铺好野餐布，放上小食篮与靠枕，塞万便坐在树荫下静静地看书。

尽管来这里休息玩闹的人也很多，但公园面积真的很大，抬头望去，草坪的绿色盈满视野，仿佛看不到边际。树下的落叶旁，不时有小鸟停留，用它们的小脑袋在里面翻翻找找可以饱腹的小昆虫，转过头好奇地看了看一旁的塞万，啪啦啪啦扇着翅膀飞走了。

有时也会有松鼠与兔子，机敏地在塞万身旁窜过，叼着它们的晚餐跑回树上或者钻回洞里。这些毛绒绒的小生物，总能打扰到塞万的阅读，真想摸摸它们蓬松的毛发，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触感……

年幼的孩童在远处奔跑打闹，初夏和煦的微风温柔地把笑声与虫鸣打包成礼物，送给了塞万。

一切仿佛平静而美好。

专心看书的塞万听到身旁佣人那略显不安的声音：“塞万少爷，他们……”轻抬起头，面前出现了几个正一步三摇向自己靠近的熟悉身影。

“哟，书呆子！你又在看书啊，今天看的是什么啊？”其中一个深棕色短发的男孩伸手一把抽掉塞万手中的书，“啊？《教皇史》?1 ?？哇，这什么无聊的东西！”随手一甩，把书丢到地上，佣人连忙过去把书捡了起来。

塞万一动没动，仍旧侧倚在靠枕上，抬头看向面前少年的目光平静无波，嘴角还是那抹清浅的笑。

“怎么了？又吓傻了？”少年右手在塞万眼前左右晃了几下，讥笑出声，旁边几个同行者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塞万没有反应。

停顿了几秒，少年渐渐露出凶狠的神情，但见塞万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切，没意思。”少年无聊地踢了一下塞万面前的草坪，带着身边几人转头离开。

佣人把书递还给塞万，嗫嗫地说道：“塞万少爷……”

接过书，轻轻拍了拍书页上粘上的泥土，翻回到之前的页数，塞万回了句“没事。”便又继续他的阅读了。

佣人踌躇了一下，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塞万没有抬头，“没事的，你没有立场做任何事。”一个佣人，靠什么来阻拦几位家世显赫的少爷？

“但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下次他们再来找我，你记得不要出声，不然他们气不过，可能会打你。”

“但塞万少爷，你就容忍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过来打扰你？”

“我不在意这个，他没兴趣了，自然就不会来打扰我了。而且我没有后盾，你知道的。”塞万轻轻叹了口气，“放心，他们不敢太过分的，动手打霍尔家的少爷？他们还没这个胆量。”

他是家族里的禁忌，被家人无视这件事，可没有外人知道。就算是他的哥哥姐姐，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这可是会被家族除名的大事。

那个深棕色短发的少年叫路德·约克，是约克家最小的儿子，虽然一直来找塞万的麻烦，但他其实只是有点顽皮，不是什么坏人。而旁边那几人是路德的玩伴，也基本都是大家族的少爷们，不是什么小流氓。

小孩子嘛，顽皮不是很正常的么，他们总是喜欢搞点无伤大雅的小破坏。

一年多前，塞万在佣人的推荐下，来到这个有着如茵绿树和广阔草坪的公园，也偶遇了这个在家人聊天时提到的调皮小路德。

路德或许也听说过塞万吧，毕竟他的安静与内向可是社区知名的。

那时，路德和朋友在这里玩，看到这个眉眼如画的少年怡然自得地在树下看书，便过来邀请他一起玩。塞万对在草坪上像小狗一样撒欢真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我知道你，你是霍尔家的高材生，但总是看书，人会看傻掉的！”路德弯着腰，在塞万面前挤眉弄眼，表情夸张而丰富，可惜没能换来塞万的一丝回应。

“……？你是不会说话么？不对呀，没听说你是个哑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