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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王就不封王吧，那……封你个公爵如何？”

沈介轻轻摇头。

“要不我给你个官做吧？”她又来了兴致，“你想做什么官？录尚书事如何？”

沈介还是摇头。

刘霁把脸拉下来，“你不会还是不肯帮大汉做事吧？”

“自然不是，”沈介忙解释，神色认真，“你若用得着我，我什么都肯为你做的。只是，我不想做官。”

“那你想要什么？”刘霁一脸困惑。

沈介就笑起来，“我什么也不要。”

“那不行！你得选一个！”她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手，“你为我辛苦受累，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能什么都不给你。”

“如此……”沈介沉吟一下，“我做个小黄门吧。”

刘霁脸一黑，甩开他的手，“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小黄门也有六百石的奉秩，还能日日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的起居。哪里不好了？”沈介只是温柔地笑。

“你的本事，做个宰执都是绰绰有余的，怎么能做小黄门！”刘霁简直恨铁不成钢。

沈介往前略一躬身，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可怜巴巴地说了实话，“我要是做了外官，就不能日日赖在宫中了。”

他那样看着她，看着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于是他的眼睛里也反射出光芒来。

刘霁的一颗心便好像春日里一汪清澈见底的溪水，软得一塌糊涂。

就这么着，沈介便这么不明不白地继续留在她身边，宦者也不是宦者，夫郎也不是夫郎，也不知道算什么。

不过他自己倒是开开心心的，每天给皇帝陛下铺床叠被，侍奉更衣饮食，完事儿还要帮陛下翻译一下奏折。

——倒也不是所有奏折都需要沈介翻译的，眼下的朝堂上有相当一部分官吏是识字堂提拔上来的，他们写的东西皇帝陛下看起来就一点障碍都没有。

对于这么一个十二时辰全方位的贴身私人秘书，皇帝陛下那是相当满意的。

当然了，贴心秘书也会有跟她唱反调的时候。

就比如说现在——

“明彻，这析籍析户之策万万不能行！”沈介刚看完一份奏折，立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当日江东士族投诚之时，我曾有承诺，会尽量保全他们的家赀。此事你当日也点了头的。若行此策，岂不失信于人？”

“我记得当日咱们说的是三载之内，不查江东投诚士族的隐田隐户，这个政策又不是查隐匿，不算失信于人。”相较于打从清早开始就埋首奏章的沈介，在旁边等着沈介给她口述奏折的刘霁就显得悠闲多了。

她随手取了个柰果，“嘎嘣”一下咬了口，眼睛便亮了起来，当即把手中被她啃缺了的那个果子塞进沈介嘴里，“尝尝，甜着呢！”

沈介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只好放下毛笔，接住了那颗果子。

“甜吧！”

沈介点点头，斯斯文文地啃完，又用力揉了揉鼻梁，想要舒缓一下看得发涨的眼睛，方才开口：

“一户之中凡已婚配者，皆需分家析产，另立户头。明彻，此乃釜底抽薪之策。虽非查隐田隐户，却比查隐田隐户更狠。”

“这不是眼下各处都急需用钱吗？就咱们上个月说要疏通的那条水渠，还有春耕打算发下去的农具，”刘霁说着，毫不讲究地就用她那只还沾着果汁的手，从案牍堆里掏奏章，“呐，这个，越石也等着咱们送粮食过去，这个，咱们的识字堂要开到每一个郡县去，这笔钱也还没着落，还有这个……”

她掏一本就丢一本给沈介，天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听沈介转述的时候，不是躺那儿吃东西，就是趴那儿打瞌睡，再不就是在空荡荡的殿内打一套拳法，此时却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想要的奏章。

“咱们的国库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是空的。这些耗费从哪里出，都没有着落呢。前段时间还取消了酒榷、盐榷，让百姓可以自由贩酒煮盐，这就又少了一个进账。”

沈介就没有她那么豪放，他匆忙从袖中取出一条丝绢，擦干净了手，方将刘霁丢得乱七八糟的奏章收拾起来，“国库空虚，确是当务之急……”

刘霁一拍手，“对呀！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缺钱花，就给老百姓再加税吧！就算我当真不做个人，强行加派赋役，可这几年的仗打下来，海内生民凋零，就是把这些百姓连骨头一起榨干了，又能收上来多少？反而平白逼死人命。”

沈介叹了口气，这如何不是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可……”

刘霁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咱们苦，百姓也苦，眼下过得最滋润的反倒是那些世家大族。咱们勒紧裤腰带打仗，他们在后面收拢弃籍的百姓，贱价吃下成片的土地。

回头该他们交赋税的时候，却动起了歪脑筋，动辄五六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