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冬至了，北吃饺子南吃汤圆（1/2）

入夜后，盛京灯如昼，游人如织。吕渡踩着一双麻布鞋，微微驮着背走到长街上。人群中，他并不显眼，只如寻常驼背老人一般，无人知晓这位便是陆地活神仙，传闻他能知前五百年与后五百年之事，天下之数皆在他掌握中。

人世做盘，众生做棋，他是执棋者。

他走到一个小摊前坐下，掌柜的在灶前忙着。抬头问他，要吃饺子还是汤圆？

盛京是北境，多吃饺子。但因是一国之都，是以四方人群汇聚，冬至之日，北边人爱吃饺子，南边人则是爱吃汤圆的。

他抬头问掌勺人：“有汤圆吗？黑芝麻馅的。”

“有的。”

“来一碗吧。”

汤圆来了，他吃了一口。

黑芝麻陷的汤圆是柳云泽的拿手点心。当年，他们夫妇二人还在时。他会做好一碗糯米汤圆端到她面前，黑芝麻细细研磨成沙，而她是个淘气的主，一时嫌糖不够甜，一时嫌芝麻太糙。他好脾气的哄着，那模样半点不像名震四海的坞主柳云泽。

他将一碗汤圆吃到底，连糖水都喝光了，怔怔的望着碗道：“云泽兄啊，是我害了你们夫妇二人啊。”

“如今，又得害一次你们的儿子了。你们二人放心吧，我会让他好好的，会让他好好的……”

这厢，古家花厅中。

古南栖坐在轮椅上仰头望檐下走马灯，灯点亮了，各个面便开始转起来了。红萝在她身旁说，公子刚刚得了老爷的信，信上说柳芳君到东海去了。

古南栖一脸平静的望着那走马灯。

红萝说，老爷还说，盛京局势不明，让公子寻机将姑娘送回泸……

古南栖垂首，走马灯上的光打在她脸上，映的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白皙了。她不等红萝说完，冷声道：“别说了。”

红萝还想说一句话。

她冷硬道：“出去！”

二字落，如冰凌生，拒人千里。

红萝默默退出。

她坐在原地，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脚。长指一下下的在毛毯上画圈圈，低声呢喃道：“东海……东海……东海。”

冬至这夜，市无宵禁，城门不闭，闹至清晨。

古南栖在得知柳清兮到东海去后，便睡觉去了。睡到半夜，府中顿起惊呼声，她撑床坐起，只见外头人影缭乱，哭喊震天。红萝闻声，挑帘进来，疾声道：“姑娘，宫里传来消息。圣上服了仙丹后，吐血昏迷，气息骤绝三次。公子已被内宫之人请进宫里去了，现如今外头都是官兵，城门也关了，东坊起了火，西市死了人，咱们家门前也站着许多持刀带棍的士兵，很是吓人。”

古南栖闻言，面如寻常色。红萝急的满头大汗，片刻后，古南栖抬头道：“传令下去，各人回各屋，禁交头接耳，禁胡搅口舌乱人心扉，若有浑水摸鱼，趁机卷财逃窜者，不必回我，当即杖毙！另，命府卫严加看管各院，但凡前门失火，老弱妇懦先撤，壮丁断后。”

“姑娘，那……你呢。”

古南栖默默看她一眼，直身坐起，再用力的将双腿搬到床下来，她泠泠道：“更衣。”

古南栖才将自己整理妥当。那边便传来士兵撞门的声音。参加上官云撞开门后，他以为他会见到一群惊慌失措之人，因为古南风如今被扣在宫中，古家如今就剩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坐镇，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是怕事，怕早已吓尿了。

但当门开后，却见她八方不动的正坐在文世千秋的匾额之下。身后井然有序的站着一众家丁。古家三女，古南栖，早已耳闻多时。听闻她被人拒了五六次婚，本以为是个貌丑无颜之人，如今一眼过去，却发现她那容貌若是再过几年长开了，竟比当初那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付明安还要美上三分。

传闻她大字不识，想必定是无知如乡村野妇，可那份临危不惧的气度却是当朝皇后都不如。将士逼宫时，皇后吓得瘫软在地，只敢将宦官宫女推出来挡在自己跟前，而她却是正面对人。

对上这份气度从容，他由衷有些敬佩。遂抱拳见礼：“武将上官云，见过三姑娘。”

古南栖指叩扶手两三下后，不卑不亢道：“上官将军，拆门入府，是想杀人还是放火？”

上官云闻言，笑出声来：“三姑娘真真是副开门见山的做派啊。”

古南栖靠坐在椅背上，抬眼睨着此人：“大字不识，一书不读，没甚么文化，做不来假大空的文人客套，还请将军见谅。”

上官云：“哪里，哪里，深夜惊扰三姑娘，还请三姑娘见谅才是。”

古南栖没有说话，一副我就看看你到底想干嘛的姿态。上官云摸不透她的性子，她双目清明，无悲无惧，无惊无恐，无喜无怒，好似庙中供着的金刚菩萨。

无所在乎，无所畏惧。不惧死者不可怕，怕死者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释一切无物的人。那样的人，天下她们不在乎，就连她自己，她都是不在乎的。

上官云憋不住了，开口道：“宫中出了乱子，三姑娘是古家文宗嫡女，又是太后亲侄，更是……未来的太子妃，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