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盛京飞雪图（1/2）

除夕过后，泸州雪下得越来越大。老农十分开心，因着此情此景应了一句老话——瑞雪兆丰年。豪门贵族亦十分开心，因着华服貂裘在身，不知霜雪冻骨时有多寒。

泸州三万流浪乞，个个蜷缩成团怕雪来。

冬天是富人的烂漫，穷人的苦难。

应府衙昭命，城中一众商贾筹款搭粥棚赈济灾民。月尘为通文书局的掌舵人，亦在捐赠之列，当下有人提议，开书会义卖筹款。义卖所得，悉数拿去赈灾。

为这事，月尘忙的脚不沾地。别人过年胖三斤，他过年小肚腩稍稍瘪了下去，为此南蔷感叹道：“问君为何瘦，答曰，少吃多做常走路。”

那时月尘一个爆栗敲她脑门上，不容置喙道：“稿子呢！”

南蔷呈大字型般往竹席上一躺，死猪不怕开水烫道：“不知道。”

月尘咬牙道：“要不是老子脚上的这双是新鞋，早踩死你了。”

南蔷翻个身，背对着他，瓮声瓮气道：“请便。”

“……”

月尘咬着牙，丢下一句，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便甩袖愤恨离去了。

泸州雪夜，路旁架起高高的灯笼架。架上灯笼照亮雪地，灯笼下躺着一排人，寒夜无被，以此来取暖。月尘从底下走过，忽闻冰河上传来碎裂响，他匍一回首望去，却见一着暗红色衣衫的孩童直直的摔进冰窟窿里了。

一妇人在岸上见着了，喊道，我的孩子。当下连忙扑过去，人踩到冰上时，寒冰碎裂，妇人亦摔进了河里。

月尘见之，环顾四周，见树桩上缠着一捆麻绳，当下将麻绳解下，一头绑在树上，一头缠在身上，飞身朝冰面上冲去。只听着通一声响，刺骨寒水自四面八方处朝他灌过来，妇人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先救孩子！先救孩子！”

他一手抱过孩子，一手曲起，以肘力破冰层，借助碎冰浮力，不断往岸边游去。待他一路拖抱着小孩上岸时，再回头，水面上已不见了妇人的身影。

当夜，月尘满身冰渣子的抱着一个不足五岁的女孩从街上走回来。店中伙计观之，惊叹道：“老大，你上哪捞来这么一个娃娃啊？”

月尘裹着厚被褥，颤声道：“我这模样，还能从哪捞！衣服都结冰了，你觉哪捞！火堆里吗！”

虽然他冻的一直抖，可他骂起人来，仍旧中气十足。

小伙计听着，都觉得他家老板无大碍，如此便放心了。其实他们不是很担心老板的安危，他们只是担心，若老板出啥岔子了，他们不知该去哪里讨工资。

小娃娃从水里捞上来后，发了三天高热。待退热醒来后，小丫头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其余话也不会说，只会拽着月尘的袖子，喊——爹。

那小娃娃长得如年画上的福娃般，白嫩嫩的，两颗乌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望着人，不开心时会瘪着嘴低下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让人看着心都化了。

月尘让她吃药时，她便这般表情。 当时月尘直起身来，睨着她：“你爹我不哄你。”

她小嘴撅起来，双目凝出泪花。月尘如发现新大陆般，欣喜道：“哦豁，还会撒娇了哦。有意思，再撒一个我看看。”

她身子一矮，埋首趴进枕头里面。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头发，月尘给她扎了两个马尾，马尾上夹着两个雪色小绒球，绒球上挂着银铃铛，抬头晃脑间，铃铛叮铃作响。

每每这时，月尘就会坐在床边：“女娃娃这么不乖，赶明等你长大了，我要再生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任打任骂……”

小娃娃从床上爬起来，捧起小药碗，咕咚咚的喝完了一碗药。

月尘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真是爹的好闺女。”

这条道上，大家对月尘凭空多一个女儿这件事有点难接受。暗地里只传，那是他的私生女，前些时候藏的厉害，如今没地藏了，再拿出来养了。

月尘将这些话听着，末了，将自家闺女拽回来。伸手指着一排给她献殷勤的男娃娃：“他们的娘亲欺负你爹，改明你欺负回他们去。”

店伙计听到了，惊的牙都要掉了。心道：老大，你这教的是闺女，还是流氓啊？

书局还在筹书画义卖，于此同时，护城河边捞上一具尸首。衙门那边让月尘去认人，他认出是那夜那位妇人。师爷说，这妇人身上并无度牒，官府中又没户籍档案记录，想必是随着难民队伍涌进来的，如此一来，她的孩子便真的不知道该由谁抚养了。

月尘默不作声的听着。

师爷道：“先生若是觉得这是个麻烦，便找个人牙子来卖了得了。还能得几两银子过冬，我先前瞧过那丫头了，是个美人坯子，若卖到醉红楼那些地方，可得高价。近来，醉红楼的老鸨正到处找好苗子呢，你家里那里，是个不错的苗子……”

月尘没有说话，执笔抬手在薄上落上自己的名字：“尸，我带走。人，我养了。”

这一日，月尘带着小娃娃到城外一坟茔前。他让她给坟中人磕头，她磕了。他让她喊娘，她也喊了。月尘将她手拽在自己手中，对着孤坟道：“你放心吧，有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