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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夺广计议(3/3)
好在岭南早春不比中原,即使冻得通红,手指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知觉。
“咚、咚、咚——”
春秀抬头看了眼天色。
月亮已经升到中天。
外面街市的喧闹声隐约传来,似乎有支舞狮队正从墙外经过。
她轻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干活。
好不容易快将面前衣物洗完,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三个仆妇抱着三大盆脏衣服走了进来。
最前面的年轻仆妇约莫二十出头,后面跟着两个四十多岁的婆子。
“春秀姨,这些也麻烦你了。”
年轻仆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木盆放在地上。
春秀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放那儿吧。”
年轻仆妇正要离开,却被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拽住了胳膊:
“急什么?看着她把衣服接过去!”
另一个三角眼的婆子阴阳怪气地说:
“就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偷懒?上次洗的衣服还是跟她人一样脏呢!”
春秀默默放下捣衣杵,将三个沉重的木盆拖到自己面前。
年轻仆妇看得有些不忍,小声道:
“这样不好吧……今天可是元宵节……”
“元宵节怎么了?”
横肉婆子冷笑:
“她一个老贱婢也配过节?”
三角眼婆子凑到年轻仆妇耳边,声音却故意说得让春秀听见:
“小红啊,你是新来的不知道。
“这老货刚来府上时,洗衣做饭样样都行,看着老实巴交的。
“谁知道她心思不正,居然勾引咱们使君……”
名叫小红的年轻仆妇听婆子说完,惊讶地睁大眼睛:
“什么?使君要纳她做婢妾?”
“可不是嘛!”
横肉婆子酸溜溜地说:
“使君亲自发话,要她晚上去寝房伺候。
“结果你猜怎么着?这老贱婢居然拒绝了!”
春秀手中动作不停,就好像她们谈论的不是自己。
小红看着春秀花白的头发,与粗糙的双手,难以置信道:
“使君……怎么会看上她?”
虽说李使君是半只脚踏入棺材板的岁数,可他毕竟是岭南最大的官,怎会看上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妇?
三角眼婆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
“还不是因为去年秋天,使君突然得了怪病,小便不通。
“府里医师束手无策,偏这老货不知从哪弄来个槟榔药方,熬了汤给使君服下,当天下午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小红惊讶道。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使君病好后,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没过多久就要收她入房!”
横肉婆子啐了一口:
“谁知道这老货不识抬举!她居然拒绝了!”
小红既同情又羡慕地看了春秀一眼:
“那……她现在……”
“哼!”
三角眼婆子幸灾乐祸地说:
“李郎君知道后大发雷霆,当即就把她发配到这后院来,专干最脏最累的活!”
春秀依旧沉默地洗着衣服。
只有当她低头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机敏。
临走前,小红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春秀佝偻着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落魄无助。
她忍不住问道:
“春秀姐……你为什么要拒绝使君呢?”
春秀抬起头,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人老了,经不起折腾。”
横肉婆子一把拽走小红:
“跟她废什么话!赶紧走,前院还等着你去伺候呢!今晚有洛阳来的贵客!”
院子又恢复了寂静。
春秀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条。
月光下,依稀可见炭笔勾勒的简易地图,以及一种名为拼音的加密文字,书写出的黄副使指令。
她将布条重新藏好,继续捶打衣物。
“快了,就快到老身的生辰了……”
春秀轻声自语道:
“这次该杀几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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