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朝会（三）（1/2）

第25章 大朝会（三）

第二十五章

柏舟一直等在门口，自是听到了王仪的呼喝声。他见王仪被禁军从殿内拖出来，便知道殿下的事成了。

心上的石头落下一半，他舒了口气，从大殿门口离开两步，立在阶上眺望起皇宫的风景来。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整个少年时代，他都生活在皇宫里。

各种规矩的束缚他早已习惯，因着方盈昭的关系，他受的白眼也并不多，年岁略长后，多数都是方盛来找麻烦，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不能对方盈昭说，他心里是同情方盛的。他来到这里时，方盛已经十来岁，是宫中的孩子里面与他年岁最相近的。在初相识时，年幼无知的方盛并不知道他是方盈昭专有的玩伴，也曾和他亲近过，也曾与他分享过玩具。

懂事之后，方盛就总是变着法同方盈昭作对，皇帝护着他，方盛便只好频频用“身份”一事让柏舟难堪。

也许殿下执意为他求来一官半职，也有这个原因？

殿下……

想到方盈昭，柏舟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殿下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上次在北郊猎场，殿下说他可以一桩一桩慢慢算账，可是转头便又瞒了他好多事情。

那个吻……柏舟用力握了握拳，将旖旎的心思挥散。

那个吻，分明就是因为殿下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才……自家殿下有三个非常擅长的技能——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丶顾左右而言他丶假装听不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谁都问不出来。

方才王仪所说东突厥叶护一事，让柏舟的感觉不太好。先前殿下只说东突厥遣了使臣入关，丝毫没有提及赫莱此人，那么他与陛下是怎么说的？若他打算隐瞒此事，被王仪公然叫破，陛下又会怎么想？

陛下虽疼他，但皇帝毕竟是皇帝，生杀予夺丶圣心难测，王仪这般老臣说杀就杀了——几日前，他可是连换掉王仪都犹豫不决呢，不然殿下何须受这份罪。

大殿内，皇帝正等着众臣商议吴仲越可否担任户部尚书一事。片刻寂静后，又是御史大夫齐慎徵率先发言。

他不慌不忙走到中间，躬身长揖，道：“陛下，王仪构陷淮南王殿下一事，证据尚嫌不足，他本人也并未认罪，还需谨慎处置。”

齐慎徵倒真是个君子，开头是他先弹劾王仪，看到处置过于严苛之后，又只有他出来为王仪说话。王仪为朝廷效命几十年，若知道他离开后，唯一为他抱不平的只有齐慎徵，不知会作何感想。

说到证据，孔熙又忍不住了，他出列道：“齐大人，您口中所说证据不足是什么意思？人犯供词在此，假账册在此，王仪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叫冤枉——照您这样说，只要犯人抵死不认，便不能结案？那我京兆尹大牢可要人满为患了。”

皇帝打断他们：“此事不必再议。”

孔熙行过礼退了回去，齐慎徵还想说什么，他身后光禄大夫郑明泽忽然道：“臣以为，吴仲越可堪户部尚书一职。”

如此，王仪之事就算揭过了，齐慎徵只得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他当然知道，再说下去，恐怕要惹得陛下不悦，但此等处置……他看了看淮南王，对方对他微微一笑，不知是何含义。

后面又讨论了不少官员的任免事宜，方盈昭没再留神听，他得到了随心所欲的报应——手指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他把手袖进袍中，默默忍耐着，额角沁出冷汗，蚀骨的疼痛让他几乎坐不住。但他面上半点看不出端倪，只偷偷地深深吸气呼气，总算熬到了散朝时间。

皇帝起身离去，他立刻站起来就往外走，刚走了一步，便被四喜叫住了：“淮南王殿下，陛下留您用膳。”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正想推脱，四喜快步过来对他悄声道：“小殿下，赵太医已经候在玉衡殿了。”

他这才应了，和四喜一同出了天枢殿。门口柏舟见此情形，知道他是被留饭了，忙用眼神询问他是否一切顺利，方盈昭冲他弯弯嘴角，留给他一个轻松的表情，他这才放下心来，将方盈昭的披风交给四喜，自己回了王府。

玉衡殿内，赵谦为方盈昭拆开纱布细细察看，伤口略有开裂，所幸没有大碍。老太医一脸不快地给他缠上了新纱布，他低声问道：“那个花……”他想要曼陀罗止痛。

赵谦看了他一眼，不想给，又看了看一脸关切的皇帝，不好一口回绝他，便问：“今日用过吗？”

方盈昭忙摇头：“没有。”

赵谦觉得自己就多此一问，他根本不可能老实回答。老太医掏出一包银针，道：“花没了，扎针吧。”

待到终于料理完他的伤，赵谦退下，午膳摆上桌，方盈暄板起脸来问他：“如此处置，你可满意啊？”

方盈暄自然不是傻子，王仪经营绣锦坊多年平安无事，大朝会之前却突然东窗事发，再加上买卖奴隶丶栽赃陷害当朝亲王之事一起被掀出来，不可能是巧合。他虽未怀疑王仪被诬陷，但知道这些事背后，必然是由方盈昭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