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2/3）

吧……”饕老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你把这家酒楼里所有的人都赶到街对面的那家餐厅里去了，难不成是想腾空了场子跟我老人家干一架？”

“并无此意。”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三道菜呢？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不要告诉我最后你就准备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现在。”白泽看了看腕表。

他话音未落，满汉楼大厅的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饕老在他漫长的一生中见过无数种人，到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成年男子能用有那样明亮的眼睛。

他的双眼像个孩子一样，清澈如许。身上很随意的穿了一件白色睡衣，长发有些凌乱，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倦怠，好像刚刚睡醒。但这个年轻人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孤独的神气，较之于白泽的优雅和不近人情的冷静，那种神气更应该称为潇洒，一种阅尽人世却饱含生气的潇洒。白泽可被称为绅士，而他却只能被叫做公子。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位是？”饕老抖动的腿不知何时停了。

“我是个厨师。”年轻人笑了。

“也是个妙人啊！”饕老不由得赞叹，这么一位翩翩公子竟是个每日油盐酱醋的厨师！

“他就是来给您做第三道菜的。”白泽说。

“你会怎样料理那块羊肉？”饕老注意到那位公子随身带了一只托盘，托盘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清里面的究竟。

公子见饕老好奇，便揭开了那层轻纱，露出里面的的东西。有一块普普通通的羊肉，几只竹签，两三瓶调料，一只炭火小泥炉。最特别的莫过于一块乌绿色的石头，巴掌大小，表面甚为平整，不过看样子仿佛被烟火熏烤了很久。

“既然来了北京……”公子轻轻一笑，“那就撸个串儿吧。”

“撸串儿？！”饕老一时有些糊涂了，“什么是撸串儿？”

“撸是一个动词。”公子又笑了，拿起一根竹签在嘴边一横，比划了一下，“这就叫撸。”

“哦、哦！”饕老迷茫着点头，“那你继续……”

公子笑着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柄的匕首，慢慢的去切那块羊肉。

“这羊肉可有讲究，南方吃的羊肉大部分为山羊，带皮烹制，虽然肉质紧密，却不如北方的绵羊细嫩。”饕老仿佛觉得自己被看轻了，还想继续表现一下博学，“北方的羊肉也有好坏，上等羊肉却无非产自新疆、内蒙古、宁夏盐池滩，选其中不到二十斤的羔羊最佳！你这块羊肉是哪里产的？”

公子抬起头，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想了想，又是一笑。

“我也不知道，随便从后厨拿了一块。”

“这……好吧……随你了！”饕老很泄气，扭头看了看白泽，那家伙在一边也不帮腔，只是冷冷的看着公子料理羊肉，看上去有把握的样子。

那就看看你们能弄出个什么串儿吧！饕老负气的往椅背上一靠，也不在说话了。

那位公子切好了羊肉，慢条斯理的把肉块穿在竹签上。虽然这一举动看似平常，但饕老也看出了其中的一些奥妙，忍不住又开口询问。

“是要肥瘦相当才可以吧？我看你每一串上五块瘦肉，一块肥肉，这种方法有什么讲究么？”

“并没有。”公子摇了摇头，“随性而至，只是这样穿上去怪好看的。”这句话差点把饕老鼻子气歪！好一个随性而至！说白了就是想怎么串就怎么串啊！刚才那个东洋厨师好歹还能看出来用心，这位公子哥完全就是在敷衍自己。

“那下面你准备怎么做？不会只是放在那块石头上烤吧？”

“正是。”

公子点头笑着，还真把串好的肉串放在哪块已经用炭火烧热的石头上，就这么简单的烤起来了，边烤边往上洒一些辣椒粉和孜然粉，最后在洒上盐就成功了！

“这不就是个马路边小吃摊的玩意儿？！”饕老终于明白过来了。

“谁说不是呢？”公子笑吟吟的把那盘羊肉串端到饕老面前，回头招呼白泽，“白先生，你要不要也尝尝？”

“可以。”白泽拿过一串嚼了两口，“味道不错。”

这味道能不错？！你糊弄谁呢！我等了一百年就是来吃这个路边摊的么？！

“尝尝？”白泽面无表情的递了一串到他面前。

饕老正要发飙，却忽的闻到了那串羊肉上的香味，猛然愣住了。

“不吃？”白泽摇了摇头，把手缩了回来，准备自己吃了。

“等等！”饕老叫住了白泽，几乎是用抢的方式把那串肉夺了过来，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没错没错！”公子在一边抬手，“这个动作嘛，就叫撸。”

肉香！纯粹的肉香！虽然香料的味道很浓烈，但依然没有罩住羊肉的鲜甜。就是这个味道！为了再次尝到这个味道，自己已经整整忍耐了一百年！今天终于再次吃到了。

白泽看着狼吞虎咽的饕老，默默把自己只吃了一块的羊肉串放了回去。这家伙看上去太饿了。还是把肉留给他吧。